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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归处(8)

是真香!

“你这孩子!”纵横四十一家青楼,一堆男人中过,片丝情不留的晚漓也被我缠的头疼,“真是个小妖女!”

“我是小妖女天星!”我娇声宣称,笑得灿烂无比。心内有什么地方有点隐隐的痛,师傅师傅,这不是我的错啊,你想让我做的那个人,我做不了了……

晚漓也叹:“可惜宫主不让你跟我习媚术。”

这点我还是有点感激白默的,看看杜若就知道,习媚术要吃媚药,自从杜若跟了晚漓习媚术,每晚三楼都能听到她嘤咛的呻吟,不痛不痒,听着却也折磨人。

我十三岁的时候搬进了陈万生的医馆住。

白默下的令。搬走的前一夜,子时我看见晚漓姑姑手下的宋师兄跃上三楼,进了杜若的房。那一晚杜若吃的药多于往常,姑姑给她药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姑姑看着她吃下去的。

姑姑练功的时候不让我看,但每次杜若吃药的时候我都在,陈万生说让我多多认识一下姑姑的媚药,对我有好处。

因此这一夜杜若细细碎碎的呻吟比往常还大声,我无法入睡,无法入睡就看见了宋师兄。

宋师兄也看见了我,不过他倒没什么表情,看我一眼就上楼了。

不知道是谁的命令,我人小言微,自然无权过问。

不想再听见什么,我纵身出了浮云阁。

梅昭告诉我的,也许只是传闻,白默怎么会要一个这样的杜若呢?

那么我呢?

这一夜,我比往常更添忧愁。

第二天,打起勇气去见白默,白默似笑非笑:“难得你还来找我?说吧,什么事?”

我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呐,我才十三岁啊,难道要我告诉他,浮云阁的木板太薄了,还是杜若幽会男人?且不论这男人是谁准许进浮云阁的。让我无法成眠。

我还是个孩子啊!

变态!我愤愤的想。

当然,杜若也还是个孩子,她只比我大一岁,可是可是,我有一百个理由告诉自己:我和她不和,从来就不和。从第一次比试轻功我折桂,使她一向的第一屈居第二,到原本她还在陈万生处习医,我来了以后,陈万生对我更感兴趣,于是把她踢出门去,收了我做弟子,最糟糕的是,晚漓本来想收我做弟子,却因为白默不同意,白默却又把她指给了晚漓,让她现在受这诸多苦楚。我一次次在她眼中看到仇恨,那仇恨疯狂滋长,像一棵长势惊人的植物,在她心中扎根。

她视我为敌人!

我虽不能识她为敌人,但彼此之间却再也无发展出关爱友情的可能。

最后,只憋出两个字:“杜若。”

白默深思片刻,最后下令:“今日你就搬去陈万生医馆住吧。”

换脸

梅昭看我两手血红的在一个男人身上折腾,哇哇一口当时就吐了。

“你早晨吃的全是点心和肉啊?”我回头得意的朝着她笑。这种结果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想当年我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景也是哇哇大吐,吐完了陈万生在旁边冷冷的说:“以后来看我切胳膊切腿别吃东西,看完了再吃。”转过身去不怀好意的笑,我看见他偷偷抽动的肩膀了。

笑完手起刀落,从那男人身上切下一块流着脓血的肉,啪丢在我的眼前,溅起的血点子立时污了我月白色的绣花鞋。

我吓得后退一步,继续大吐,腹中空空,几乎让我连胆汁也吐出来。

令人难忘的第一天,搬到陈万生医阁住的第一天。

我们的早课依旧,只是那黑口黑面的尉迟对我倒不再挥鞭子了,我努力做到最好,他对我也就没有了挥鞭子的理由。

杜若早就跟着姑姑了,我们的早课晚课跟她没关系。

偶尔一次在走廊遇到,她也是昂着头,眼都不斜一下,风摆杨柳的走了,好似我们从来不认识一般。听说现在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不知凡几,姑姑的真传,她是学了个十足十。

倒是梅昭有次挨了鞭子,我带她到医阁上药,她四下羡慕的看了看:“果然是好地方,不怪到陈万生踢杜若出门,收你进门,她那么恨你!”

我端出一盘点心给她吃,自己小心的咽了下口水在一旁看着她吃,看她吃完了高高兴兴的走了。

苦命的我啊,虽然陈万生切胳膊切腿儿的活儿不多,但也不少,

我不吃是怕呆会儿再吐。运动了一个早上,我是滴水未进啊!

云霄宫少说也有一两千徒众,江湖中人总免不了打打杀杀,我还真怀疑有一天白默心血来潮想要检阅自己的下属,结果发现缺胳膊少腿者众!

当然,那个责任跟我没关系。

或者是陈万生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最近迷上了换脸,即把张三的脸换给李四,再把赵二的脸换给王二麻子。

最初他只给毁了容的换,但打架者众,要脸者更多,打架毁容的就少之又少了。很多人宁愿断胳膊断腿都要面子。一日陈万生给一人缝合打伤的内脏,缝完了那个倒霉的家伙还没有醒,他一时手痒,就把人家好好的脸给揭下来,换了一个极丑的脸。

倒不是他故意的,当时手头只有那一个极丑的脸面。

那天的麻药是我下的,一时过量,而我的鬼手师傅又一时技痒,这才造就了云宵宫最丑的人!

云宵宫中的人向来男俊女美,江湖中人无人不知。

这家伙醒来一看自己那丑得吓人的脸,一时气愤,拿起陈万生的手术刀,差点杀了他,当时多亏我替他抵挡了一阵子。

自此之后陈万生才算对我和颜悦色。

他这一生只长于医术,使毒和解毒,无暇分心再学武,但云宵宫诸人都不大敢得罪他,人在江湖飘,说不准那天就挨刀!

挨刀也就算了,自己也可救治,但万一中了毒,还得陈万生!

谁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我刚来的时候确实和陈万生不和。

有好多次他配好了药不知疗效就直接要给人吃,我劝他养几只动物来试试,他不肯,有时候医得半死不活的,我们就在医阁大吵,吵得医阁的仆人只要听到我们吵起来,早就四散逃逸了。

本来我还对他出于尊重,还有一层,考虑到他的可怕,打定主意叫他一声师傅的,后来见他如此草菅人命,便把那尊重的心肠收了起来,相互看不顺眼便吵起来了!他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有时候被我气得跳脚,我就在旁边拍着手儿笑,他跳得越凶我笑得越开心!

有次正笑得开心,肚子一通乱响,那是饿的狠了,他倒不跳了,把我上下打量一番,下个定语:“丑丫头!”不解恨,再补一句:“饿死你!”然后得意的笑了。

并非我不怕死,他给我下了几次毒,结果我轻易的就解开了,对他的恐惧之心就淡了,看吧,都是吹的,传说中的不过如此嘛!

估计刚开始他把我当做个捡来的金疙瘩,后来发现我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所以才不遗余力的折磨我,有时半夜起来上厕所也会顺便过来关照我一下,给我窗户里吹点小毒之类的。

我就连睡觉也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时候才知道江湖人称他“鬼手毒医”。

不过我们之间的争吵也仅限于学术研讨范畴内的,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所以置我于死地的可能,估计他也没有。

有时候吵累了,他看着我的眼光倒是很温和,这时候我会很识实务的叫他一声:“师傅!”

我十三岁的最后一天去上早课,发现我们一起学武的姐姐们只余九个了,这一年里陆陆续续就会少人,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好在,和我最要好的梅昭还在,但她脸色苍白,心神不定,问她却又什么都不说。

尉迟谨依旧是个冷心冷面的石头,陆续少了这么多弟子,他也不作一声,而少了的那些人,估计我是再也没机会见她们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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