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如安心做鸳鸯(42)

苏宁虽带着秦氏的大笔陪嫁,山庄内也派了护卫相送,也不知是她心怀恨意还是别的,倒也不曾再去拜别秦氏.反是她走的以后,秦氏愀然不乐,更不曾料到苏梓青也是一身落魄的前来,言道家中人跑的一空,两房小妾连同两个儿子俱不见了踪影.秦氏闻言更是气得病了,无奈之下只得安排他住进了山庄,又叮嘱秦渠眉,万不能让他再出门去赌,深悔从前对弟弟放松了管束,到如今一把年纪还不能顶门立户,气恼交加,不出几日便病倒了.秦渠眉一边安排人手四处去寻找苏梓青的两个儿子,一边烦恼谢描描父母之事.事到如今还不曾有眉目,最终还是找了个时机,告诉了雷君浩.

雷君浩闻得谢家家毁人亡,当真惊的目瞪口呆,思量半日也想不起来谢家与何人有仇.但揎袖撸拳,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模样,神色也是极为悲痛,向秦渠眉诉道: “大哥有所不知,我母亲生下我之后一直身体不好,父亲为了照料母亲,每年一到夏季便将我送到了谢家去消暑.其实那时候我满心怨愤,只觉得自己被遗弃了一般,谢家虽好,终究及不上自己家.这些怨愤多数都发泄在了描描身上,欺负她久了,也就习惯成了自然.后来母亲过世一年以后,谢伯伯四十五岁寿辰,父亲带着我与两位堂兄前去谢府祝寿,两位堂兄当着父亲的面虽然一脸的恭敬,但背着父亲却讽刺我早早丧母,我想起母亲只觉心酸万分,偷偷躲在谢府后园竹丛里哭泣,谁知被描描撞见,她那时候见了我虽然怕的要死,但还是递上了自己的帕子.我眼瞧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跑的飞快,但手中的帕子却残留着她身上的清香,想的多了竟然放不下这个小丫头了.偷偷想着她一年年长大会是何种模样,是不是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胆小?其实我们订亲的时候我知道她吓得晕了过去,但万不曾料到她竟然会逃婚.她的胆子是最小的……到如今闻得谢伯母与谢伯伯不知所踪,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描描再带着药前来探望他的时候,他那目光里分明便存了悯然之色,只怪自己从前太过荒谬,非要欺负她,到如今见得她尚自一片天真懵懂,可惜父母不知所踪,生死难测,只觉心内一阵酸涩.

只是谢描描向来迟钝,见得他将碗内药喝得干净,也不当作一回事.又因为秦氏也病着,虽托了玉真子前去问诊,但她极是好学之人,又忙忙跟了过去.到得晚间时分,忽然想起雷君浩的眼神来,才多嘴问了秦渠眉几句: “今日君浩哥哥看我的眼神也太过奇怪,他不会再打着什么坏主意吧?”

秦渠眉有心告诉她,又担足了心事,眉毛几乎都拧在了一处,最后缓缓道: “他大概是想着怎样要将你带回雷家堡成亲吧?”本是句戏语,不知为何,自己说出来倒有了一股苦涩的味道.

谢描描极是诧异道: “他还没打消这个念头?不行,我得回家一趟,让父母退了这门亲事!他们要是不退,我就说我已经成了亲,看他们怎么办?”

秦渠眉一听这话,眉头拧的更紧,涩然道: “你父母?”

谢描描爽朗一笑: “我父母虽然极喜欢他,对我不是很喜欢的样子,但他们也只有我一个女儿,再加上奶娘在一旁说和,他们定然得同意.你放心,奶娘最疼我了,我的要求她从来没有不应的!”

秦渠眉心内更是踌躇万分,据郑新回报,谢家失火之时,废墟之中是有许多具焦枯的骨骼,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谢描描的奶娘或者谢父谢母.他虽是抱了万一的希望令郑新前去寻人,但如果真是找不到,想来谢家废墟之内定然有两副枯骨是谢父谢母的.一刹时,他几乎要告诉谢描描真相,但忍了又忍,终究没有说出口.

岂料这夜谢描描从草庐看诊回来之时,半路碰见了独孤红,见她一人独立在清晖冷月之下,奇怪万分.她对秦渠眉这位名义上咄咄逼人的义妹并无好感,本打算绕道而行,哪知道独孤红淡淡道: “嫂嫂留步!”

“呀!看我这眼神,原来是独孤妹妹啊!这么晚了,妹妹莫非在此赏月?”谢描描皮笑肉不笑迎了上去.

独孤红神色认真,道: “妹妹这么晚候在此处,只是想问问嫂嫂,莫非不想知道自己父母的消息?”

谢描描从来只觉自己父母良策奇多,生意场上无往而不利,此时不禁奇道: “难道独孤妹妹认识我父母?可是他们坑了你家钱财?”

若非此事非同小可,独孤红当真要啼笑皆非,此时只得答她: “并无此事.莫非嫂嫂父母亲是生意人?”

谢描描长舒一口气,点点头,大为放心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事儿了!”她从前见多了父母生意场上被挤垮的商家,那些人生意失败之后各种嘴脸都有,此时万分庆幸与这位独孤姑娘并无生意场上的联系,打算继续绕道而行,哪知道被独孤红一把拖住了右臂,急道:”嫂嫂父母现下生死难测,莫非你也不打算知道?”

谢描描脑中轰然作响,极是艰难的缓缓转过头来,怒道: “妹妹这是开什么玩笑呢?平白无故怎可咒别人父母生死?”

独孤红急急分辩: “我虽是个鲁莽之人,但怎会拿此事来开玩笑?嫂嫂的父母皆已遭遇不测,谢家已成废墟一片,此事千真万确,我也是偶然听得秦大哥与君少二人谈起的,不过好心告诉嫂嫂一句,怎会信口开河,咒嫂嫂父母双亲?”

谢描描只觉脑中巨雷一声接着一声,在耳边绵延不绝,有心要捂上耳朵,偏偏双手无力,她呆呆看着独孤红一张一合的嘴,半句话也不明白,举目四顾,四野低黯,惨星几颗,皎月东升,月旁有巨大的乌云一块缓缓漂移,眼瞧着要将皎月遮住,似有什么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头顶,她忽然尖叫一声,大步向着庄内跑去,惊跑之中早忘了自己身负轻功,只像个寻常人一般没命的奔跑,道旁树木飞速移动,眼前似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这条路长而寂静,好像奔跑在一个人不醒的噩梦里,耳边炸雷一个接着一个,独孤红说: “嫂嫂,你的父母多半已经遭遇不测了,谢家家毁人亡……”她还说: “秦大哥派人找了几个月,都没有找到你父母的踪影,谢家院内的尸体早已烧成了焦炭,难以辨认……”那些只言片语这时候偏偏极是清晰的浮上心头,她只觉全身脱力,但只怕自己坐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只得狠命向前跑去,途中几次磕磕碰碰,早不是沿着大道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了道旁的林子,有树枝划破了脸颊与衣衫,她也不察,远远看见了山庄大门,腿脚一阵阵的发软,已见得数条黑影掠过自己向着山庄而去,眨眼间庄内奔出来两条人影,转瞬便到了她面前,她准确无误的将自己扎进了其中一个熟悉的怀抱,仰起头来笑道: “相公,吓死我了!独孤红真不是个好女孩子,你还是找个借口将她赶走吧,她居然编瞎话说我父母已经遭遇不测!”

同秦渠眉一起迎上来的雷君浩神色复杂,眼瞧着她投进了秦渠眉的怀中,熟稔的揽着他的腰,几乎心内泛酸,强压下心中的不快,闻得她这番话,再向她脸上瞧去,不禁一呆,却见她人虽是笑着的,但满脸的泪水,语气虽仍是娇俏,但难掩张惶失色,只喃喃念出一句: “描描……”

只见她侧首来看,似才发现了他,笑道: “君浩哥哥也来了?你还未调养好,怎么不在庄内歇着?跑出来做什么?”

秦渠眉小心拥着她,拿指腹拭擦她面上不断滴下的泪水,轻声但极为认真道: “描描,独孤姑娘说的是真的,你父母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近亲恩

ˇ近亲恩ˇ

谢描描那夜浑浑噩噩,起先还有力气强撑着笑,到得后来泪水便止不住的落.她从小绝少在人前哭泣,便是雷君浩那般的欺负她,也从不曾亲见过她在他面前流泪,此时扑倒在秦渠眉怀中止不住的泪流成河,后来哭得累了便睡了过去.

秦渠眉小心翼翼将她抱回房,嘱咐了敏儿细心照顾,当即来到前厅,将独孤红斥责一顿.独孤红早已深悔自己失策,只因看不惯秦渠眉宠谢描描的样子,便是连他的表妹苏宁也被谢描描戏弄,又在偶然之下偷听到了雷君浩与秦渠眉的谈话,一时激愤,只想着让谢描描伤心绝望,哪曾想谢描描是伤心了,可雷君浩与秦渠眉担心的样子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她认识这两人也有许多年,雷君浩从来是只有姑娘为他伤心落泪,几曾见过他为姑娘牵心挂念?秦渠眉倒好,佛心不动的一个人,现在抱着个小姑娘竟然如同抱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口中虽未有甜言蜜语,可目光温柔疼惜,哪里还是往日那个冰冷如刀的男子?

上一篇:花瓶男,你好 下一篇:罪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