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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安心做鸳鸯(57)

叶初尘微抬了一边眉毛,极是诧异道:“掌柜的莫非忘了,在下乃是男子!”

那掌柜的万料不到这位新任谷主不但谦和的过了头,说起话来更是三不着两。可惜他又不能不回答,只得擦着额头的细汗,讷讷道:“不敢不敢!谷主在小的面前怎可如此自谦?小的只是见夫人甚是寒素,便想着孝敬几样首饰给夫人,还请谷主笑纳!”

叶初尘修长的手指在那些首饰间挑挑捡捡,一边叹道:“这簪子上镶了红宝石,有点过艳。”一边又拿了一只点翠的钗子来端详了半日,批道:“这点翠的颜色不太正。”

掌柜的听他说一句,便心惊肉跳一回,末了招来一句:“感情你开首饰店就是这般开法?上面前来查帐,你便弄些次货来孝敬,只打谅着小爷我真没见过好东西?”

掌柜的吓的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几乎要痛哭流涕,大呼冤枉:“谷主,并不是小人要拿了次货来充门面,而是谷中皆是珍奇之物,这些个寻常富贵人家瞧着是极好的东西,到了谷主那里也觉得是瑕疵品……”

叶初尘冷冷一笑,不为所动,“啪”的一声将盘中东西尽数摔在了地下,指着掌柜的鼻子骂道:“个个以为我年轻可欺,随意的将些旁枝末节的东西拿来糊弄人,指望着小爷就信了你等不成?闻蝶谷的规矩难道是拿来写着玩的吗?”

掌柜的吓得瑟瑟发抖,偏谢描描不知死活,趴在一摞帐本后面算盘照旧打得山响,间或长长的打个呵欠,只当叶初尘在替自己唱催眠歌曲,更兼着恨极那掌柜的诌媚之语,他那句:“夫人……”之语令她颇为刺心,只暗暗发誓非要在帐目间置他于死地,也就不再计较口舌之利了。

她哪成想自己那个呵欠被叶初尘瞧了去,那人忽尔转了脸色,朝她笑道:“媳妇儿可是对这事可还有异议?”

谢描描一路走来,无数次领教了此人的可厌可憎,知道自己越反驳的厉害,他定然越是开心,更要拗着她叫下去,莫如由得他去,等他厌烦了,自然不会再胡乱叫下去。当下摇了摇头,又埋头下去算帐了。

叶初尘这才转头回来,对着那掌柜的极是淡漠的一笑,似恼似恨,指着掌柜的厉声道:“你们这些人,不忠心办事也就罢了,只紧盯着上面的一举一动,专想了法子来加意诌媚。别告诉我你与伍仁政的客栈掌柜并无联系!我不妨告诉你,他亏空的厉害,拿了公中的银子去中饱私囊,已被我革了职在厨房作杂役,莫非你还想去伍仁镇与他在厨房里作伴?”

那掌柜的早吓得汗流浃背,不敢多语,目光只一遍遍往谢描描处而去,盼着这位“夫人”能看在他好意殷勤的孝敬之下,救自己于水火。

他哪里又料得到,谢描描正恨极了他,正在寻思置他于死地呢?

因此后来,当这掌柜的亏空公中的银两被查了出来,谢描描见得这得云楼的生意多是此间的富贵女客,只觉颇为有趣,更想起自己极是年幼之时,姬无凤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亦与人谈生意到好晚,那时候她便极是艳羡其母能够随心所欲,如今放了大好的机会在眼前,岂肯轻易错过,苦苦求了叶初尘赏她半月假期,在这得云楼充任一回掌柜的。

叶初尘见得谢描描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虽然打扮很是古怪,道姑与首饰店简直全无交集之处,也由得她去胡闹,谢描描这位掌柜的,第二日便走马上任了。

她这日从自己包裹里挑了件簇新的长衫,将道姑头挽得一丝不乱,坐镇店内。这姿态被楼上关斐瞧了去,直笑得打跌,偷偷指着她一副全神戒备的样子给叶初尘看,捂着肚子道:“这丫头哪里像个掌柜的了?简直是银楼请来的打手嘛,腰上还带着把长剑,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叶初尘刚刚起床,慵懒的目光朝楼下的谢描描扫了一眼,漫不经心道:“苗子倒是个好苗子,只是胆子太小,全无杀气,要不然岂能让那刀客沾了便宜去?”摸下巴沉思一回:“什么时候杀一回人胆子便会大了。”漫不经心回房去了。

只留关斐在原处替谢描描暗暗捏了把冷汗。

簪红萼

ˇ簪红萼ˇ

彼时,谢描描做掌柜正做得满心喜悦,一个早晨接待了两位女客,也谈了一笔小生意,哪里知道她又被人算计了去。

午饭是与叶初尘关斐同席,菜色颇为丰富,她心情愉悦,也顾不得这二人一阴一阳的目光,多添了一碗饭,略微回房歇了歇,便又尽职尽责下楼去作掌柜的。

叶初尘全然无法理解她这喜悦从何而来,拨着碗中米粒,颇为疑惑:“关斐,这银楼的掌柜当起来真的很有趣么?”

关斐侧头想上一回,也是大奇:“按理说,这前来银楼的应该全是女子才对吧……”后面的话他含了半截,生生忍了下去。

可惜叶初尘听话听音,已教他听出了弦外之意,立时扒尽了碗中的米饭,含含糊糊道:“我听着也很是有趣,不如我们一起下去看看?”也不管关斐的意愿,拖着他便下了楼。

二人殊不知,此时待在二楼雅间的谢描描正接待了一对年轻的夫妇,苦不堪言。

得云楼高三层,一层大堂只摆些普通货色或者稍贵一些的首饰,另有伙计若干打理。二楼环境却是幽密绝雅,另设几处包间,专门接待贵客。

这日谢描描吃过午饭休息之时,便有伙计上楼来敲门,只道楼下来了一对年轻夫妇,那男子要为妇人挑一些贵重的首饰,请掌柜的下去接待。

谢描描略微收拾一番便去了二楼,方推开包间的门,便呆立在了门口。只见门内女子坐着,男子正立在她身旁,侧着头不知道软语说些什么,许是听到了动静,此时恰抬起头来,竟然是一对熟人,顿时教她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房内的男女见得她这打扮,也是一愣。那女子揉了揉眼睛,再看,似不能置信般道:“谢描描?……夫君,莫非我认错人了?”

她身旁的男子也是张口结舌,求证似的去瞧她,点头道:“我也瞧着像!”

谢描描当即有拨腿即逃的冲动,心里似被什么东西大力撒扯了一般,一瞬间摇摇欲坠。过去的时光已然不可追回,但却无时无刻不令她倍加珍惜思念,只盼着某一日能再次知道那人的讯息,只是,却决不是这两个人。

眼前的人,正是苏宁与海非川。

她果断的正欲拨即逃走,身后响起得云楼那负责任的小伙计的声音:“掌柜的,你怎么不进去了?里面的这位海爷正要帮他的如夫人挑一些首饰。”

如夫人?

谢描描一怔,唇边缓缓绽了一抹笑意,也知今日不可能逃得开,便大步走了进去,摆出一副生意人的面孔来,道:“还请两位稍待,伙计,去将楼里最好的饰品端了来,让两位贵客挑选。”

苏宁自离了紫竹山庄,便发誓此生不再与山庄内的人有任何瓜葛。只是江湖之中早有消息灵通人士,紫竹山庄少夫人在镇江丢失,已是奇闻一桩,如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打死她都想不明白,这失踪的谢描描为何会出现在东海之境?不但作了银楼掌柜,且打扮的不伦不类,简直匪夷所思。

只是当初她离开山庄之时,未曾料到海非川家教极严,父母对这般贸然相跟着送上门来的女子,纵然有大笔嫁妆,也不肯认为儿媳,她只得屈身作妾。她当日拒绝了秦氏的好意,只满心以为自己必定做得了东海门的少夫人,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到如今不过得了个小妾的名头,且极不得公婆喜爱,每日里守在婆婆房内立规矩,日子苦不堪言,若非因着海非川对她还算体贴,早已心生厌弃之意。

好不容易半年前有了身孕,这才松了口气。便是海非川也在闺房里对她赌咒发誓,等她这胎生了儿子下来,定然去求了父母将她抬了作正房。她正在心生幻想之际,紫竹山庄传来口讯,秦氏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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