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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安心做鸳鸯(58)

原来她还赌着一口气,等自己有一日作了东海门的少夫人,携夫带子前往山庄见秦氏,也好教她看一眼自己美满和谐的婚后生活,岂料那个人,从小教她养她,一朝不见便天人永隔,教她背着海非川流了许多莫名的眼泪,连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着什么。

过了没多久,海非川的父母便为他订了一门东海大家闺秀,据说那未过门的新媳不但貌美,作姑娘之时便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东海门中众人皆在背地里议论她这位与着六个月身孕的小妾未来的命运。她虽背地里听到了好几回,也唯有偷偷饮恨暗泣罢了。

海非川这些日子见她恹恹不言,且自己食言在先,未免心有愧意,请示了父母带着她出来散诞几日。这日恰巧路过得云楼,便起了补偿之意,带着她进来挑些随身之物。

此时不巧与谢描描在此间碰面,二人皆是心有鬼胎。一个正为了大妇进门而烦恼,一个却是为了自己身份行踪而烦恼,一致的选择了前事尽忘,只作了一回普通客人与掌柜之间的交易,谢描描由得那伙计将店内最好的首饰拿来了,苏宁挑了一串极是红艳的珊瑚手串,更挑了两支金钗,明铛玉佩之类。更替婆婆左挑右捡,最后才挑了上好的翠玉簪子一个。

伙计正拿了这些东西在一旁包起来,苏宁挺着七个多月大的肚子在一旁指指点点,包间的门猛然被推了开来,叶初尘揪着关斐的衣领立定在包间门口,他朝里一探,先朝着苏宁绽出一个微笑来,直让她看呆了眼去,这才对着已经全身僵硬,愣愣立在苏宁旁边的谢描描念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极为熟稔的词:“媳妇儿,忙完了没?”

一刹时,谢描描只觉手足冰凉,血液倒流,杀了叶初尘的心都有!

可惜力量悬殊,她又向来是个趋吉避凶的人,且在苏宁面前动手,若再被叶初尘所制,当场占她便宜,怕是更要让她羞愧而死,她岂能容能种情形发生?此时被气得狠了,也唯有颤抖着手,语不成声,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道:“叶初尘,你若是很闲,麻烦去厨房看看午饭!”

叶初尘扬起他那张倾绝的脸来,疑惑道:“咦,媳妇儿,你莫非得了健忘之症?刚刚吃完午饭一刻钟,你就饿了?”

谢描描顿时全身都要颤抖起来,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那就麻烦你去瞧瞧晚饭!”

苏宁与海非川早在叶初尘叫出“媳妇儿”这三个字时,已经惊变了脸色,若非碍着谢描描那张极为难看的脸色,早扑上去揪着叶初尘问个不休。自苏宁前往东海门,虽说不过是一个小妾,到底与紫竹山庄也算得姻亲关系,两家虽距离遥远,也偶有讯息。秦渠眉的夫人失踪,自有无数人关注。便是连海非川私下也曾叹息了好几回:“你那个表嫂谢描描,据我看来,究竟也算不得好女子。也不知道秦兄为她着迷却是为着哪般?”

苏宁又向来不中意谢描描,当下将谢描描替嫁之事解说一番,直让海非川击节而叹:“也难为秦兄这般忠厚人,吃了这一个哑巴亏,竟然还对那谢描描体贴备至,真是难能可贵!”

这会瞧着谢描描虽打扮的不伦不类,但却与这样一个男子纠缠不清。那男子一口一个媳妇儿,便是连海非川也要禁不住气愤,指着谢描描道:“这位兄台,在下乃东海门的少门主,却是识得这位嫂子的,兄台莫不是被她给骗了?”

谢描描如被雷击,当下呆若木鸡,只瞧着眼前荒唐的一幕继续下去。

叶初尘见得这二人居然认识谢描描,且这位东海门的少门主居然在揭谢描描的老底,当下兴奋的点点头,想想又不对,连忙摇摇头,作出一副万分诚恳好奇的样子来,问道:“在下当真不知娘子有何事骗了在下。”

谢描描转过身去,默默看墙上一副兰草图,不再理这房内一干人。

海非川见这人竟被蒙蔽已深,自然气愤不已,对着背过身去的谢描描怒道:“秦少夫人,你这招可用得极好啊!初时替嫁骗婚,觉得不合意了再使一招金蝉脱壳,你可知道这一年多来,秦兄找你找的好苦啊!”

谢描描身形摇摇欲坠,只觉这句话如一把利刃一般立时击中了她的心脏,而她却无力招架,只能眼看着自己那颗心被切得七零八落,疼痛如巨大的潮水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她瞬时淹没——她沉在了水底,且喜且痛——如果海非川没有说错,这一年多以来,那个人一直没有放弃的在寻找自己……她默默的握紧了拳。

海非川见得她面壁而去,只当她愧不能言,当即一口气不停,将谢描描如何嫁进紫竹山庄,又如何奈不住寂寞,离弃了秦渠眉,那人苦苦寻找一事详加解说,更引得苏宁流出几滴泪来,哀哀泣道:“表嫂,你既然不喜欢表哥,另起再嫁之意,也该讨了休书才对。这般……这般……算什么样子?”

谢描描背着身,并不曾瞧见众人的脸色。她只极力的去看面前画里面的那株兰草,起先瞧着竟也颇有风骨,再瞧去却朦胧了许多,渐渐模糊不清,似雨天在那画上汪了许多水雾一般,她伸出手去,想将那画上不雾抹去,只觉一抹之下,那兰草图却平添了一道红痕,身后有人疾速闪了过来,将她那只手拉开了细看,惊道:“好好的怎么流血了?”再抬头之时不禁呆住了:“你……你居然哭了?”

这个人,正是平日吊儿郎当无一丝正形的关斐。

渐吹尽

ˇ渐吹尽ˇ

谢描描从来不觉得关斐是个好人。

但是那一日,关斐却板起了脸来,对着喋喋不休的海非川与苏宁道:“二位,得云楼是座银楼,闲谈他人之事,还请去茶楼,且不要当着别人的面指责。二位就算是那位秦庄主的姻亲,此类事情也还轮不到二位来置喙。难道秦庄主是三岁小儿,由得你二位随意指点不成?”

海非川梗着脖子,恼道:“这位小哥好不讲道理。在下不过一片好心,你怎能说出这一番话来?莫非你与这位谢家小姐也有些瓜葛不成?”

关斐板起脸来,喝道:“放肆!我家少夫人岂是容尔等玷污的?就算是她嫁过人又怎么样?只要我家少主喜欢,抢了回去又如何?”

苏宁见得关斐这般言语,早收了泪意,捂帕嫣然一笑,上上下下将谢描描打量一番,见她虽然穿着簇新长衫,但这样式怕是只有道姑才穿,再见她一丝不苟将发盘在头顶,横插着一根簪子,当真跟个小道姑无异,只觉这竟是自己近一年以来发生的最为畅意的事情,更是笑不可抑,指着谢描描道:“抢她?”

面前猛然靠近一张脸来,正是那唤谢描描“媳妇儿”的倾绝男子,将她也如法炮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且顺手在她面上摸了一把,反问道:“不抢她,难道抢你?”

苏宁虽挺着七个多月的肚子,还是禁不住红透了面颊。

却见得那男子伸出手来,简短吐出了四个字:“关斐,手帕!”

海非川眼瞧着苏宁被调戏,事发突然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呆呆立在一旁,此时见得那白衣男子伸出手去,名叫关斐的男子在自己身上摸了半晌,也掏不出一块帕子来,苏宁恨不得将自己身上帕子解了下来递上去给他。

关斐虽一手拉着谢描描的手,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朝着背身而立的谢描描道了声:“得罪!”便伸出手去,从她大袖之中摸出一块帕子来,递了上去。

叶初尘将谢描描那手帕拿来在手中,深深一嗅,颇有留恋不舍之意,只看得苏宁与海非川几乎呆住,他却慢吞吞擦了擦自己刚刚摸了苏宁面颊的那只手,一把将帕子扔在地下,叹道:“有钱卖这么贵的首饰,居然擦劣质粉,可惜了我媳妇儿好好一张帕子!”抬脚在那帕子上踩了一脚,又将身旁关斐踹了一脚,恼道:“小子,最近胆子大了不少嘛,居然也敢牵我媳妇儿的手了!”伸臂将谢描描揽在怀中,施施然出了包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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