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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安心做鸳鸯(62)

那些嬷嬷进去便将小红赶了出来去烧水,不过多时,热水送进去以后,便有一盆盆的血水往外送,叶初尘轻声扯扯谢描描的袖子,谢描描随着他示意去看,施琳琅的贴身侍女悄悄退了出去,消失在院内。

叶初尘的唇角边,抿了一丝看戏的好笑神色来。

凭谁问

ˇ凭谁问ˇ

苏宁这夜折腾到了许久,还是不能将孩子生下来。院外的海老夫人失去了耐心,带着自己的随侍之人离去了,临走前冷冷道:“不过是个孽障,生不下来也罢!以后有的是人为海家传宗接代!”

小绿在旁敢怒而不敢言,生怕海非川也离开,连连哀求道:“少爷,你可不能离开啊,姨奶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了得?”

海非川闻言,安慰她道:“我自然不会离开。”

“可是,大奶奶那边……”

海非川自然明白小绿言下之意,依着施琳琅的性子,今夜她若独守空房,也不知会闹出何种事端来。且苏宁临盆的日子提前了一个多月,未尝不是因着他娶妻而心神损伤,事到如今两头为难,莫说小绿这小丫头明白,他又何尝不明白?

树上静趴着的三位静静等待许久,房内苏宁的呼声越来越惨痛,猛然听得外面脚步急促,叶初尘轻笑:“可来了!”

谢描描侧耳去听,来人并非一人,乃是三到五人。大开的院门之内,孤灯凄清,来人站在院门口,只将院内轻轻淡扫了一眼,院内走来走去的海非川与小绿便露出了愕然的表情,立在门口的正是今夜方进了海家门,此刻应在洞房之内的新娘子施琳琅。

施琳琅此刻柳眉倒竖,一身金线绣成的大红新娘吉服在灯下闪着璀璨的光芒,却都及不上她此刻诡异的眼神。她的眼中也不知是愤是恨,像要是喷出一团火来,手执长鞭,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连树上的谢描描也不禁朝后瑟缩了一下,正紧靠在叶初尘怀中,她别扭的朝前再挪挪,却不防他伸出一臂来,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呼吸的气流近在耳边,轻声道:“别动!小心被施琳琅发现!”

她全身一僵,耳边只听得一声鞭子抡起的呼啸之声,打在肉上沉闷的声音与女子的惨呼声,连忙探头去看,只见小绿已倒在了地下,后背之上业已皮开肉绽,施琳琅正当着海非川的面,一鞭鞭抡下去,显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她本是练武之人,每一鞭下去莫不是皮碎肉绽,小绿的惨呼声很快就盖过了产房苏宁的低泣之声,令树上的谢描描都暗暗心底发寒。

施琳琅身后跟着的四人全是她娘家陪嫁而来,似乎见惯了她挥着鞭子教训下仆,皆是面色如常静静立在她身后。唯独海非川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在小绿昏过去以后,一把抓住了她的鞭梢。

“夫君,妾身替你教训教训这些不长眼的奴才,可有何不妥?”

施琳琅见海非川抓住了自己的鞭梢,奇迹般的居然不曾大怒,反倒是绽出一抹笑意来,似是极为谦谨。

海非川抓着鞭梢的手一紧,只听得产房之内苏宁的惨呼声依然不止,眼前之人一时半刻也得罪不得,只得咬牙忍道:“娘子……”

“哼!”施琳琅冷哼一声,“夫君也还记得妾身?既是记得,夫君可知道今夜是什么日子?你我的大喜之日,没得让这一帮奴才们坏了喜气!”那声音不高不低,却也能教产房之内的诸人听得分明。

产房之内的苏宁停顿了半刻,惨呼声又起,猛然便有接生嬷嬷推开了房门,端出一盆血水来,远远向着海非川道:“少门主,这姨奶奶眼瞧着不大好……胎位不正,小孩脚朝下……”

施琳琅面上拼凑的那点笑意瞬间被瓦解,趁着海非川分神之际,抽出了鞭子,卷向了那接生嬷嬷。那嬷嬷还算机灵,连滚带爬避过这一劫,也不管是谁动的鞭子,许是她在房内已听得清楚,还未等施琳琅第二鞭子挥过来,她圆圆的身子已经滚进了产房,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够了!今日新婚之夜,你我闹起来也不大好看吧?”

海非川怒火难抑,终于吼了起来。

“你还知道今日是你我新婚之夜?新婚之夜新郎不在新房之内,立在妾室房外,这理讲得能么?就算是她生孩子,难道生孩子也要你去使劲不成?”

谢描描暗叹:这施琳琅若非依仗之人极有权势,便是全无脑子。新婚之夜便为了妾室大打出手,确是不明智之举。只是换作任何女子,新婚之夜却被夫君扔在新房内不闻不问,守在妾室房外,也咽不下这口气。她原瞧着海非川生了气,定然会与施琳琅大打出手,岂料被她这一问,居然颇有些哑口无言的意思,那怒火又压下去了几分,低声道:“娘子,宁儿今日提前生产,危险万分,此事是为夫对不住你,但还是请你给几分薄面,不要在产房之外大闹,等她平安生产以后,随你高兴,为夫全无怨言!”

施琳琅岂肯因为他这几句软话而消了气。见他为了这妾室肯退让到这一步,心头无名火起,暗忖外间传言果然不假,他既独宠妾室,却又娶了自己,将自己也拖进了这泥潭之中,那股火气怎么也压不住,挥起鞭子没头没脑便向着海非川而去。

海非川早闻施琳琅大名。当初海父海母挑这儿媳之时,便是相中了她的悍名在外,只期望这儿媳能压苏宁一头,又是大家子出身,多的是行事做人的手腕,还所拢不住夫君?

哪曾料到新婚之夜便遇上这种事,二人竟然在妾室院内斗成了一团。海非川今夜并不曾带武器,偏施琳琅一条鞭子使得出其不意,已将海非川新郎吉服打破了几睡,便是连地下早就昏迷的小绿,此时也已醒了来,只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开口说喊一声。

“住手!”

树上趴着的谢描描浑身剧震,只觉这声音熟悉无比,令她手脚俱麻,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双手死抠着树皮,似要将那厚厚的树皮区出个洞来。方才她一直紧盯着这新婚夫妇打斗,不知何时,场中已多了一个人,玄衣如铁,眉目深锁,一手紧执鞭梢,一臂将海非川挡着,怒道:“都什么时候了,居然打了起来,也不怕别人笑话?”

施琳琅与他素未谋面,也不知是何来路,还算是客气了几分,问道:“敢问公子大名?”

“娘子,这位是宁儿的表哥,紫竹山庄秦庄主。”

岂料得海非川这句话更将施琳琅的怒火又撩拨了起来,她冷冷哼道:“就算是那奴婢的表哥,也犯不着让我听他的吧?”恰此时秦渠眉将他手中鞭子松开,那施琳琅想也不想便挥出了第二鞭子,左手背在身后。谢描描瞧的真切,她的身后正背着三把幽蓝的飞刀,趁着秦渠眉分神与海非川说话,一边躲她的鞭子,那三把飞刀便冲着他而去,树上的谢描描一颗心顿时揪了上来,忍不住惊道:“小心飞刀!”

秦渠眉打落那三把飞刀,与海非川仰头向着树上看来, 只见树桠间缓缓走下来肤色微蜜的少年,再跃下两枝,正正坐在最下面的一截树桠之上,晃荡着双腿,笑嘻嘻道:“喂,新娘子,你这胡乱迁怒他人的作法可不地道啊!施家在江湖之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你这般行事,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

树下三人万料不到树上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少年,秦渠眉见这少年笑得极是眼熟,笑嘻嘻正看着自己,不由抱拳道:“多谢小兄弟提醒!”

那少年摆摆手,“秦庄主大名,在下早有耳闻,不必客气!”从怀中摸出一声帕子来,径自跳下树去,自说自话将施琳琅刚发的那三把飞刀捡了回来,啧啧叹道:“够狠啊!居然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施家乃是江湖之中的名门正派,教出的女儿却是狠辣无比,随便对付一个不相干的人,居然也肯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少门主,你可真是所娶非人呐!”摇头晃脑,感慨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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