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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安心做鸳鸯(87)

匆匆而来的正是平日漫不经心的关斐,此刻他似被人捏着了嗓子一般,半日方才一言不发,转头向外而去。

谢描描朝前两步,身后小环莫名其妙跟了上去,却被身后的顾无华扯住了袖子,她狠狠瞪了一眼后者,耐心俱失,似乎对这平地惊雷冒出来的“姑爷”很是不满,连带着对顾无华也没有好脸色:“小花,扯着我作什么?还不快让开,让我去瞧瞧何方大胆狂徒,敢对未来的谷主夫人不敬?”

顾无华有苦难言,指着前面一身大红描金嫁衣的谢描描,小声道:“小环,你就让小姐穿着这一身大红嫁衣前去?”

小环拍开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不解的翻了下眼睛:“不就是个嫁衣么?这会子哪里那么多讲究?”门口红色衣袂一闪,谢描描已经不见了踪影,二人只得连忙跟上。

闻蝶谷内,今日艳阳正好,谷中众人闻听得谢副使的女婿找上门来,沉寂了半月的谷中又热闹了起来。谷口虽有巨石怪阵,但秦渠眉带着四个长随在谷口就已经传声拜见,叶初尘闻得秦渠眉到了,不由大喜,连连吩咐侍卫去接。

叶初尘近日正巧心神不定,也不知谢描描那丫头这些日子为何不曾前来闹事,沉寂的简直不像她。哪怕是他每日送了大婚之物过去,派去谢家院内的人皆说小姐每日不肯迈出房门一步,院内凡事皆有副使大人亲自料理。

秦渠眉一路缓缓而行,他身旁郑新边走边在心底惊叹,闻蝶谷四周皆是悬崖峭壁,等闲难寻,若非庄主先前得了叶谷主提示,无论如何寻不到此间。更何况外间气候尚不及此地温暖,端看谷内风景,花木葱笼,彩蝶翩然,谷中房屋错落有致,田间阡陌纵横,如世外桃源一般。不过行了约有两里左右,便已到了屋宇之处。各处院落瞧起来虽散落无序,却也遥相呼应。领着他们一行人进谷的那名侍卫径自将他领进了一座阔大的院落,院内浓荫如墨,花香敛白,一片素颜之间惟有一株桃树半凋,虽有许多残瓣零落在地,但树枝之上残红也未凋尽,算得上院内最浓的颜色。

树下稳稳坐着一名白色锦衫男子,眉目悠远如远山浅黛,此刻优雅起身,微微一笑:“秦庄主远道而来,舍下略备一杯薄酒为庄主洗尘!”

秦渠眉略微皱了皱眉,抱拳回礼:“叶兄与在下相交不止一日,客气的话秦某不再多说,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拜见岳父岳母,还望谷主成全!”

叶初尘连连点头,极是体贴人意道:“在下自然明白秦兄的迫切心情,已着人前去知会描描,想必描描一会便到。秦兄不妨稍坐。”

秦渠眉见得他言词恳切,不疑有他,遂过去坐定。有丫环上前斟了热茶,不过盏茶功夫,院外已有脚步声起,秦渠眉耳尖,已听得一个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小姐,等小环进去将这狂徒轰出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毁了小姐清誉……”话音未尽,已有一行人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开先的男子正是关斐,秦渠眉自然识得。他礼貌的微微一笑,笑意还未散尽,目光在瞧见关斐身后的女子之后凝结在了唇边。

关斐的身后跟着三名女子。走在最前面的女子一身艳红描金嫁衣,霞帔在身,面上表情沉静到令他陌生,几乎以为那就是她的另一个姐姐或者妹妹,但那眸中透露出的讯息却教他明白,面前这个新嫁娘模样的女子正是谢描描。

他立起身来,欣喜道:“描描——”

岂料谢描描却在他与叶初尘坐定的石桌前五步站定,规规矩矩施了一礼,道:“谷主唤妾身来,可是有事?”分明对他视而不见,声音清清淡淡,听在他耳中却如晴天霹雳,直炸的他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小丫头自称的居然不是“属下”而是“妾身”?

叶初尘面带兴味的笑意,道:“描描,秦庄主远道而来参加你我的婚礼,可谓忙中偷闲,你与秦庄主也算旧识,今日为他接风洗尘,你我皆是江湖儿女,也就不必避讳那些繁文缛节,一起参加吧?”

秦渠眉身后侍立的周新惊疑的大睁了双目,喃喃道:“少夫人……”被她身后那圆圆脸蛋的小丫头一声怒喝:“大胆狂徒,我家小姐未嫁之身,岂能容得你这般乱叫一气?”

秦渠眉僵立当场,心内翻江倒海,容色不亚于江湖临敌,眉眼锋利,向着叶初尘而去。叶初尘气定神闲,伸出手去,牵了谢描描的手,后者虽僵硬在原地,却也任由他牵了手,不挣不怒,不言不动,直如木偶一般,霎时,他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脑中立时闪过百十种猜测,那红色的嫁衣映在他眸中是一片焰火般的灼热,挟千里风尘欣悦而来,作梦都不曾想到会是今日的局面……

周新偷偷去打量庄主,只觉他的面色说不出的难看,唇角紧抿,目光发直,半晌,方才挤出了一抹笑意来:“描描……此事可当不得玩笑!”

谢描描此时似乎才瞧见了他一般,静静答道:“秦庄主,过去描描不懂事,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忽尔伸出另一只未曾被叶初尘握着的手,回身将藏在她身后的一名丫环捞了过来,一掌几乎将她推进秦渠眉的怀中,冷漠道:“这才是货真假实的秦少夫人,秦庄主可看仔细了!”

秦渠眉不容那丫环近身,已是轻轻一掌将她推距在自己身前两步开外,分神去看之时,不禁愕然——面前的女子,正是初初与自己有婚约并差点成为紫竹山庄少夫人的顾无华。

她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顾无华被迫推至秦渠眉面前,瑟瑟发抖。

脱旧胎

ˇ脱旧胎ˇ

多年以来,自谢描描有记忆始,顾无华便是娇纵跋扈的模样。她自来畏她如蛇蝎,唯一一次的亲善换来的亦是惨痛难言的后果——直接被她给送进了洞房。追根究底,能有今日之局面,其中头功非顾无华莫属。

瞧见她被秦渠眉一掌推开,狼狈的跌落在地,她心中霎时痛意与快意并存,唇边浮上一抹讥诮之意,扬声道:“表姐夫能拨冗前来参加描描的婚宴,实是描描与谷主之幸!表姐——”伸臂捞住了正欲慌不择路逃窜的女子:“姐夫前来接姐姐回家,姐姐怎生是这般模样?”一字一顿,听在顾无华耳中,竟是字字深恨!

顾无华脑中巨震,只觉自己狼狈难堪,几无逃路,不由仰起头来,目中满是祈求之色:“描描——”这却是姐妹俩自出生至今从未有之的情形,岂料不过换得她冷冷一瞥,将她一把拖将过来,紧贴着她的耳根处低低道:“裴——姐姐若是再不认姐夫,描描就将他交给姐夫去处理……”语声恰能入耳,她心中恐惧已极,秦渠眉虽颇有侠名,但相传他的雷霆手段亦是无人不知,裴子礼若落进他的手中,怕是性命成忧,忍不住便轻轻一哆嗦,一张俏脸霎时血色褪尽,满是惊惶之色,几度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

她虽不知秦渠眉与谢描描之间发生了何事,但想亦能明白,秦渠眉洞房之内发现新娘替嫁,那冰冷的面上应是怎生光景……定然是不好看的很!而素来胆小的谢描描是如何度过初醒的那段时光,异地而处,如今她方省起自己当初的鲁莽任性。——攥着自己的那人似将全身力气凝于只手一般,攥得她生疼,竟也同自己一般带着些微微的颤抖,也不知是痛是悲,那向来怯如脱兔的眸子里怒气悉数暗藏,若有小小火苗,便会立时三刻点燃。

手骨似要被她给捏碎一般,她却只能低低垂下头去,发不出一语来。

只是被谢描描那段话惊得立起身来的秦渠眉目中眸光复杂,略带了些暖意去瞧她,只觉从前那胆怯如鼠的女子此刻眉目间满是决绝,身上大红描金绣凤嫁衣刺得他眼目生疼,几乎是心不由已的,叫出了声:“描描——”带着些连自己都不能确定的惶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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