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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安心做鸳鸯(95)

那女子将大刀撤下,微微一笑,主动牵起了他的手,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身无长物,头脑发晕,牵着她温软的手,二人乘夜离开了闻蝶谷。

……

他心神稍散,亦不知这母女又说了几句什么,再去捕捉,复听女儿不解道:“听说那位前任叶谷主,仪表出众,武艺高强,当年独独钟情娘亲……娘亲既与他订了亲,为何还要逃婚?”

“……这又是哪个多嘴的蹄子嚼的舌根?”姬无凤恼道:“你这个小丫头,也信?叶谷主不错是仪表出众,武艺高强,但他性格也是狂妄得很,容不得别人多说一句。他虽然独独钟情于为娘,可为娘性格亦是好强,后来虽然生了些误会,也决不至于逼到为娘离谷与人私奔……”谢描描更加不解:“娘亲,既然如此,你为甚么还要与爹爹私奔?”

姬无凤语重心长道:“女儿啊,你这般年纪又无甚心计,也不知替自己打算,自然还是父母尚在人世,大事皆有人作主之故。为娘自幼便是孤儿,习惯了凡事为自己留后路。又生来性格好强,但凡有了争执,必不会无故退让,婚前叶谷主尚能容忍为娘一二,但若婚后二人争执得多了,感情再深也有转薄的时候,叶谷主从来狂妄自大,唯我独尊,到时只怕为娘的下场更惨!为娘纵然当年一颗心肠全系在他身上,也不敢拿一生幸福来押此豪赌。”

这些话,自二人当年私奔出谷,谢无涯便不曾过问过一句,姬无凤亦从不提起,不成想今日在女儿房外听到了姬叶二人当年分开的真相,内心不是不震憾的。

他从来不敢问,也不曾问过:当初,为何要与他私奔?

而今立在女儿房外,万料不到竟听到了她的一番肺腑之言。他一早就明白,明智机警如姬无凤者,纵是在一颗心尽数系于男子身上之时,亦不会让自己陷入不堪之境。她是能理智到挥剑斩断情丝,全身而退的别样女子。

能得她一句:“从不曾后悔过。”他亦满足!

只听得描描那傻丫头似恍然大悟般道:“看来,娘是不能相信叶谷主会做个好夫君了?!难道更相信爹爹的人品,二人之间总觉得爹爹更能做个好夫君?”

谢无涯可不知道,姬无凤闻得女儿此语,面上颇有些赧色,似矛盾万分道:“娘亲从前觉得自己中意的男子便是你爹爹那般温润如水的男子,偏偏与叶谷主有了一段情……后来嫁了你爹爹,对他也并不是全无情意……“此事她当年便想不清楚,为何自己明明与叶谷主在一起,也觉叶谷主一表人材,又是年轻一辈之中的楚翘,纵然脾气大了些,也还是因为一帆风顺之故。只是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婚期定下来之后,心中总是惴惴不安,疑神疑鬼,总是疑心这婚姻不太牢靠。她自小尝遍漂零之苦,世间百态,人世炎凉,无不亲历。八岁之前更是沦落街头,几乎饿死,后来若非得叶初尘之父,叶老谷主收容,哪得她这般如意的生活?

少年时代的叶初尘对这位初进谷面黄肌瘦,双目犹如恶狼的小丫头并不曾经心,从来呼来喝去。

她十五岁的时候,谢无涯入了闻蝶谷,她永远不曾忘却,那一日天气大热,她在练武场练得唇舌焦渴,嗓子烟里似要冒火一般,那俊秀的少年递上来一杯水,淡淡道:“喝水!”似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一般,口吻极是熟稔。

……

她悠然回想,赞道:“你爹爹宅心仁厚,脾气又好,娘那时候便在想,这样的男子,也不知是哪个有福的女子得了去,定然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夫君,温柔体贴的紧!”又慨然而叹:“若是娘嫁与叶谷主,怕是二人早已刀剑相向,反目成仇了!”

那丫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大概是想起了自己母亲扛着大刀与人干架的场面,竟然轻笑出声,大有不胜向往之意:“也不知道娘与叶谷主打起来,会是怎生一番景象?”忽尔痛呼出声,似有嗔怨怪责之意:“娘,干嘛敲我头?不是说了再不对我动手了嘛?”

谢无涯轻轻退后两步,向着自己房内而去,只觉胸臆之意渐渐有暖意上涌,那种无可抑制的喜意似涌泉不停奔流,就像二十年前,那女子扛着大刀横眉立在他面前,威风凛凛道:“谢无涯,和我私奔吧!”

那种从天而降的喜悦,乍然而临,令他惊愕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脚步轻捷,隐约听得房内姬无凤怒道:“你这丫头,若我与叶谷主刀剑相向,哪得一个你在这世上?”

母女轻笑,竟是许久未有的和谐……

近几日,秦渠眉每日立在谢家院门口,求见谢描描,得到的答复总是:“小姐说不见。”

那名叫小环的小丫头板着小小圆圆的面孔,被他磨得极不耐烦之时,不得不再跑一趟,到得最后,恨恨道:“秦庄主,能不能请你看在小环乃一介小丫环,作不得小姐的主,饶了小环这两条腿,行不?”

秦渠眉总是好言相劝,连他身后周新亦看不过眼,瞪起双眼道:“你这小丫头,我家庄主不过是求见自己家夫人,怎么不肯通融通融?”

小环从来心思玲珑,惯会察颜观色,虽知面前这男子不好得罪,万一小姐还钟情于他,将他得罪的狠了,将来自己怕是没好日子过。但这位秦庄主的侍从可不在优待之列,立时柳眉倒竖,涨红了圆圆的脸蛋,怒道:“吠!这位大哥好不会讲话!小姐说了不见你家庄主,自然有她的衷苦衷,哪里由得你我这样小小的下仆来指手画脚?”

此言倒是提醒了秦渠眉,转头斥责:“周新,不许没规矩!”

小环圆圆的脸蛋之上满溢洋洋得意之色,又见得面前这男子满目憔悴,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柔声劝道:“秦庄主,小姐早说了,与你情缘已尽!你若真是还想见小姐一面,就留下来参加小姐与谷主的婚礼吧!反正也就是两三日功夫的事情!”

秦渠眉心内抽痛,木然立在当地。

各奔走

ˇ各奔走ˇ

叶初尘大婚这日,谷中到处披红挂彩,笑语鼎沸。各地管事皆身着锦衣,奉了大婚的贺仪前来,一时谷中人潮如涌。

姬无凤一早起床,便来到了谢家院内,迎头撞上了谢无涯,不发一语,一笑而过。后者大概不曾料到她这般早便来,面上尚有困倦之意,也不阻她,由得她去了。

自那日姬无凤在女儿房中哭过,后来厚着脸皮在此院进出,偶然撞上谢无涯,也不见他有怒意,这些时日倒也不再避讳,常来常往。连张氏也私下里打趣:“不若夫人也搬进去与老爷一起住算了,省得折腾自己两条腿。”被她作势挥掌给吓得跑了。

她进得女儿房里,见她正呆呆坐在梳妆镜前,小环急得上窜下跳,不住念叨:“小姐,再不沐浴更衣,梳妆打扮,怕是要赶不上吉时了。”见她进来,不由狂喜,早将往日惧怕之心尽抛,扑上去揪着她衣袖,一叠声道:“夫人,你可来了!小姐可交给你了,婢子可劝不动小姐!”

姬无凤深知女儿本性怯懦,从来顾忌良多,这些时日秦渠眉每日在大门口守着,见她时时恹恹,神思不属,心下猜测一二,此刻不由迟疑道:“描描,此时反悔还来得及!”

那小丫头素颜回头,淡淡一笑,目中含了坚毅了然之色:“娘亲,我始终想知道,叶初尘这厮为何一定要娶我?”

小环手中玉梳铛的一声掉在地下,那丫头慌慌张张蹲下去捡,埋怨道:“小姐,谷主喜欢你,就娶你,这哪用得着揣测?谷主多少女子等着嫁给谷主做谷主夫人,怎么小姐偏偏要这般犹疑?”

“描描并不是,有多优秀的女子,容貌也并不是顶顶出众!”她轻轻叹息。

姬无凤始觉心惊。

就算心存犹疑,还是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姬无凤原本对这些女儿家的梳妆打扮并不憝练,自掌了谢家生意,四处应酬,也学得一些皮毛,此时替女儿上妆,禁不住眼眶微湿。强忍泪意,替她将凤冠霞帔一一上身。只等吉时一到,便要拜别爹娘,嫁作他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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