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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117)+番外

“姑娘身份比之这位方太太,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她不过就是个破落户的女儿,仗着姓温,类型白瓦关一众没见过市面的夫人们,小姐何必纡尊降贵前去拜访她?”

“到了府尹府上,你万不可说出这等没见识的话来!就算是方太太在国舅府里不得人缘,哪怕与国舅府一脉压根不再来往,你也务必要做出恭敬之态。”

她所做之事,不但要这位府尹府夫人心甘情愿的相助,还得府尹通融,否则如何能成?

远在边关,哪怕她是相爷独女,如今做起事情来,也不希望以势压人,抬出阿爹名号来,万事俱成。这种法子,岂能长久?

春凤不情不愿应了下来,跑去掀帘子,请她下马车。

府尹府上到了。

☆、90

第八十八章

“方夫人你不知道,我当时被吓坏了,真是长这么大都不曾有过的事情……”柳明月捂着胸口,活脱脱一副被西戎野孩子给吓到的模样,要是花氏与陈氏见到她这副样子,大约会诧异前些日子与她们上街的薛夫人,大约不是眼前这一位吧?

方夫人安慰她:“薛大奶奶自小养在深闺,哪里见过这阵势?”提起城南便厌恶之极:“若非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城南那些女人真该全部沉塘,失贞就算了,竟然还生下了一帮西戎杂-种!”

这位柳小姐真是相爷娇养长大的,瞧她花容失色的模样,大约胆子都给吓破了吧?

方夫人暗自嘲笑。

相爷与温国舅同朝为官,也只能算是表面和气,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没少干过,你的手下抢了我门生的位子这种事情不知道发生过多少起,方夫人虽是温家旁支,但早被贴上了国舅一支的标签,况且方府尹也从来没想过要摘下来。

——当初娶温氏还不是瞧中了国舅这块亮闪闪的金字大招牌。

不过如今人家上门示好,方裕兴与薛寒云在同一个地方当官,日后多有交集之处,方夫人也不想撕破脸,自然下死力安慰被吓坏的相爷独女。

“回头我就让我家老爷抓了那野小子回来严刑拷打,给薛大奶奶出气!”

柳明月掩唇一笑:“那城南听说这种孩子不知道有几百,见天上街坑蒙拐骗,难道方大人还能将城南的妇人小子全抓回牢里?”又骄纵道:“要是这帮人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又似不经意般拉着安慰她的方夫人念叨:“现在虽小都坑蒙拐骗不走正道,夫人你想,要是让这帮西戎野孩子长到了十六七岁,二十来岁,全成了大小伙子,游手好闲,万一野性上来,杀人越货……这还不影响方大人考评?”

方夫人心下一沉,只觉这种糟糕的情况完全有可能发生,勉强敷衍了柳明月,好不容易将她打发走,便遣了人去前衙请方裕兴。

“这么说,薛夫人上门是来问罪的?”官员的升迁虽然是吏部的事,但还要经过相爷的手,方裕兴也不愿意得罪这位柳大小姐。

方夫人想起柳明月最后那几句话,微微摇头:“我瞧着不像。不过这位小姐虽骄纵,那几句话却真真不错。老爷可否想过,这帮西戎杂种若是再大点,十五六岁,成年了会怎么样?”

方裕兴是从七品县令做起的,一步步爬到如今四品的位置,着实不易。

况且他时常向温世友写信,私下将边关之事禀报给他,开头必是“岳父大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娶的是温国舅之女。

去年相爷宝贝女婿调到这里的时候,温国舅特意让心腹幕僚回了一封信给他,言下之间便是近几年他便安心在此地为官,务必要知道相爷女婿的动静。

方裕兴暗底里揣测,他这位“堂岳父”大约是想扳倒柳相,这才要他在此地不挪窝,暗中抓住这位薛小将军的把柄,在朝堂上好一举歼灭相爷的势力吧?

他估摸着自己在白瓦关还得连任下去,若是出了岔子被调走,恐怕在国舅爷面前不好交差。

这位骄纵的傻头傻脑的柳小姐倒提醒了他,城南这块只恐是白瓦关的隐患,大大影响他的政绩,不如想了法子扔出去?

“既然柳小姐上门,索性把城南这块交到她手上去,就算她将城南这些妇孺坑杀了还是全部卖为奴隶,折磨死了,也是她的事情,到时候向上面也好交待,说不定……还能成为柳相的把柄……”

“可……柳小姐她是妇人啊?”方夫人只觉此路不通,将一帮妇孺交到一位官夫人手上,这有欠妥当吧?

“那就以他国奸细的身份将城南这批凡是生过西戎人杂-种的母子俱交给薛将军去处理。”

方裕兴难题得解,顿时眉开眼笑。

薛寒云接到府衙送来的公函及薄薄册子,很是不解。送公函的小吏很是客气,将方裕兴的话转述一遍。

“薛夫人受了惊吓,我家大人过意不去,思来想去,城南这帮小子乃是西戎人的种,也算是细作,只有交给薛将军来处理,我家大人才放心!”

放心个鬼!

这明显是丢包袱!

薛寒云内心鄙视方裕兴此举,却还是收下了公函,翻了翻那薄薄册子,原来是户籍簿子。

那小吏面上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禀将军,这户籍簿子……有些不全。”

如何不全,薛寒云派了人去核对之后才算是深有体会。

见过上千人的居住地只有几十家的户籍吗?其余的都是黑户!

其实也不算,因为那些妇人原来是有户籍的,但战后家中还有人的,直接报了死亡,或者全家被杀的……自己住到了城南,原来的户籍便被注销……

这簿子上几十家的户籍,只是城未破之前,城南最早的百姓户籍,都十几年未曾添补注销过了,其中错谬之处不少。

薛寒云将这户籍簿子亲手交到了柳明月手上:“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法子,难得方裕兴竟然想通了,将这些人丢了给我。以后这些人都交到你手上,随你怎么折腾。”

他还不放心,又派了二十名亲兵来协助柳明月。

柳明月万料不到这般顺利,“这位方大人与其夫人也算是聪明人了。”她稍一提醒,便赶忙将这烫手山芋扔了出去,果然是混官场的好料子。

方裕兴一早派了人去城南贴告示,将此间交予军中管制,此后发生任何事,与府衙无关。

城南总也有原来家境富裕的识字的女子,读了这告示,尽皆愕然,猜测难道是生了西戎孩子的缘故,这才引起了驻军的关注,如今要被管制?

等到薛将军府仆人前来施粥,又有春凤金铃引着招来的两名识字的秀才来登记人口,又出了问题。

那些妇人不肯讲出真实姓名,生下来的孩子皆无名无姓,在家只叫乳名,比如狗剩二狗什么的……如今听得要登记造册,那些当了母亲的女子皆漠漠道:“任凭将军做主!”能够生下来没有饿死,已经是天道仁慈了。

连她们自己,每次看到孩子的棕色眼珠,也要压抑住心底强烈涌上来的厌恶与颤栗。

柳明月苦恼的抱着百家姓发愁,一次性给数百名连姓氏也没有的孩子起名字这种事情真是好累!

显然薛寒云是没空做这种杂事了。

花钱请来的两名秀才还未开始干活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她最后索性一拍桌子,气势如虹:“既然生在白瓦关,索性全都姓白好了!以后这帮孩子全都是兄弟姐妹!”

后来有人点评这位相国府小姐的做法,道她此举绝顶聪明,让“柳家军”上下齐心,成了这位夫人的私军,哪知道她不过是被逼无奈,事急从权罢了。

那都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当时柳明月的苦恼无人能替。抱着几本书给孩子们起名字,又觉这种素未谋面却乱起名字的行为并不太好,索性坐了车去城南。

她一个大户人家的闺秀当街坐着很失体面,此间也只识得那位治过病的妇人,索性便在她家院子里摆了张桌子,放了笔墨纸砚,由兵丁一户户核对人口,将核查过的确认是西戎人的孩子送到这里来,由柳明月当面起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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