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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156)+番外

纵然真是她,他亦心悸到愧与她相认……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柳明月却不知薛寒云心中所想,与罗老爷子及薛寒云先时派去保护柳厚的数名军士一起,且战且退,火势逼,又刀兵险境,虽一路留下许多狱卒尸首,但万幸薛寒云部下已经寻了进来,眼见得胜利望,柳明月不禁大松了一口气——她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曾想过最坏的结果——现下是再不用担忧了。

柳明月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去瞧薛寒云,这竟然成了她的本能一般,渴了会喝水,饿了会吃饭,哪怕再过四年,这种危机即将解除的情况之下,她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稍一松懈,不管从前以后会如何,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对着薛寒云轻松的笑了……

薛寒云她这云破月来的一笑之下,竟然霎时寻回了些过往娇憨的影子,便有了几分走神,回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夫妻二虽觉得不过短暂对视,其实瞧外眼中,却是夫妻两的目光已然胶着了一起,难分难舍……

已他们前面撤离的罗老爷子回头一看,恨铁不成钢,禁不住怒吼:“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走?”身后是不死不休纠缠的狱卒,都可以闻得到自己身上头发衣服快要被烤糊的味儿,还不得不腾出手与拼命,他们小夫妻俩还那里含情脉脉……

这短暂的瞬间,头顶屋梁上的火苗已势威,大梁及椽子首尾被燃,此刻难支,接二连三的掉落下来。

柳明月眼瞧着一根带火的椽子砸向薛寒云的脑袋,但他正与缠斗,想也未曾想,便扑了上去,试图以自己单薄的身子去撞开他……却不想薛寒云也向她这边扑了过来,身后有狱卒趁此良机,一刀砍向他左肩,耳中听得他闷哼一声,生生承受了这一刀,夫妻二已是撞到了一处,二身上皆带了冲劲,互将对方撞击,双双倒地……

他们身后,顿时惨叫连连。

方才缠着薛寒云与柳明月的狱卒露出绝望而痛楚的声音……就他们二方才站立的地方,带火的屋梁椽子皆砸落地,砸中了二身旁的,有脑浆迸裂,也有还痛苦□,好不惨烈。

“快走!”

薛寒云起身之际,一把拉起了柳明月,匆匆向外逃去,内心是说不出的欢悦!

——这世上,除了月儿这个傻妞,还有哪个女子会不顾已身安危,而奋不顾身的想要以自己的柔弱之躯,试图去替他挡劫?

☆、123

第一百二十章

那一夜事后回忆起来,都是奔逃的忙乱,以及在茫然黑夜里数载重逢的喜悦。

薛寒云及罗行之,容庆三人的到来,对于几家人来说,竟是意外的生还机遇。罗老爷子带着各家妇孺,在薛寒云手下将领的护卫之下,很快便与柳厚集合了。

柳明月离开之时,柳厚便如泥塑木雕,只觉一颗心直往下沉,却无法阻止女儿前去救人。虽生逢乱世,可是人总有存身立世之时,必须要去做的事。

他不能拦,却仍是止不住的担心……

及止薛寒云带着柳明月前来,小夫妻俩双双立在他面前,他才似长久的窒息得以缓解一般,竟都有些站立不起来。

坐的太久,都有些僵硬了。

如今明氏军已躲进了皇城,而薛寒云带来的人马此刻正在皇宫门前与未来得及进入皇城的明氏军厮杀。

几人商议一番,意见竟然意外的一致,都决定放弃京师,回踞原地。

京师本是司马家的地盘,纵如今天下大乱,也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皇城内的那张宝座,而薛寒云所率之军诈取京师,并非为着那张宝座,而是京中各家亲眷,既人已救出,何苦留恋此间?

纵夺下皇城,将明铄赶出京师,将来还是免不了要与司马一族恶斗,索性早早撤出京城。

京中各处巷战零零星星,宫门口攻城的士兵叫骂了一阵,竟然语声渐稀。

明铄在京中经营数月,这股突然冒出来的兵士莫名其妙的出现,诈开了城门,偏又是明钰前来,他这位兄长素过争霸之心,明铄是百思不得其解。

天际泛出鱼肚白之后,喧闹了足一夜的京师终于安静了下来。

明铄在宫中城楼之上迎风站了一夜,灌了一肚子凉风,除了暗恨明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至今对这支人马的来路不甚清楚。

待他派人出宫去探听,却险些气炸了鼻孔。

那些突然而至的人马在一夜之间又突然消失不见!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天牢之内的原大启武将家眷,以及……柳相一家。

连近些日子十分柔顺的,就连他也以为已经做好了进宫准备的柳明月也一同消失了!

明铄坐在大启皇帝的御座之后,将案上东西一扫而空,一块上好的玉石纸镇从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斜线,在殿内金砖之上,跌成了数块碎块……

任是他如何大发脾气,仍对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搞不清楚,败的糊里糊涂。又过了一月,明铄方接到一纸书信,信中提出,令他拿粮草来赎明钰的命!

那信是绑在箭头上,射上京师城楼的,可见射箭者臂力惊人。

接到信的明铄却不知,射箭者不但臂力惊人,还内火郁燥,不得纾解。

从京中解救出来的人当夜便跟着大部队回巢,数日之后已抵达山寨。

薛寒云一路之上皆无机会问柳明月数年经历,似乎是自从牢中出来之后,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便远了。不知是回来的路上太忙,还是薛寒云的错觉,柳明月似乎是在刻意的回避着他。

他也浑然不放在心上,只当此刻不是尽述衷肠的好时机。

待到得山寨的当夜,薛寒云忙完营中之事,仿佛似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急着见心上人一般,急迫的回到自己院里才知,柳明月压根没回他住的院子,而是住到了柳厚院里。

不但住到了柳厚所住院落里,还只住在相爷卧房外间的榻上。在富贵人家来说,那外间的榻乃是给丫环值夜所用。

便是相爷,对此事也并未阻止。

薛寒云的心忍不住下坠,直落到地。

他不敢想象,小丫头此举意味着什么。

只是这一次前去柳相院里请安,他老人家再未拒绝,容色平静,却透着迟暮之态,便是鬓角白发,也已过半,却绝口不提让柳明月搬回薛寒云院中去住。

只瞧的薛寒云心内含酸,提也未敢提让柳明月搬回去住之事。

他现在觉得,只要她还活着,哪怕是不肯回到他的怀抱,只要能看到她,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这也只是一个转念间。

第二日他黑着眼圈去营中,被罗行之取笑:“薛师弟你也悠着点,长途跋涉的回来,可别折腾坏了小师妹……”

事过境迁,薛寒云与小师妹夫妻重聚,简直是一桩大喜事,罗行之打心底里替这二人高兴。

可惜薛寒云神色淡淡,不但未喜,反倒含愁。

罗行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橇开了他的嘴巴,得知他们夫妻居然分房而睡,且小师妹有意回避,除了态度仍旧亲切友好之外,竟然全不似妻子所为,不由张大了嘴,半日未曾合拢。

“她……是不是心底里还怨着你?”

薛寒云摇摇头。

他是何等敏锐之人?

倘若月丫头心内对他存有一丝怨怼,如何能在危机时刻,奋不顾身的扑过来?且事后视作寻常?

分明是她内心对自己情根深种,视自己的性命比她的性命还重要,又怎么会怨他?

他心中隐隐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却始终不敢说出口。

罗行之也住了口,窥着他的神色,开不了口。

二人视线相接,心中几乎不约而同的往那个方向想去……他们皆是带兵之人,乱军之中,女子会遭到何种对待,显而易见。

况柳明月容色不俗,连明铄也称她“月姬”,还是薛寒云亲眼所见。

先时他忙乱之际,似乎有意的忘了这事,此刻想起来,只觉犹如心中狠扎的一根刺,想要拨起来,只恐痛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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