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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157)+番外

良久,薛寒云长叹一声,不无沉痛:“总是我对不住她,害她受了这许多苦……我总不能负她……”

有此一节,夫妻再见,便不似上次一般轻松。

薛寒云倒是每日必回柳相院里请安,顺便吃饭。如今寨子里并无丫环,大乱之中出城,闻妈妈与老吴管事见得柳家父女二人平安,已分道前去寻找儿子儿媳,想要一家人守在一处。

跟着他们,前途未卜,柳厚哪有不允之理?

闻妈妈走了,柳厚身边便再无侍候的人,山寨之内却多是兵卒,柳明月一个年轻女子,又不好从军中找两名伙夫过来做饭,这父女二人小院里的灶上之事,便只能仰赖柳明月。

好在柳明月如今跟着闻妈妈也学了些家常菜式,她又于厨事之上,天生灵通,做个两三人的饭菜,绰绰有余。

于是眼前的柳明月,对于分别了四年多的薛寒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她如今在柳厚面前,仍是旧日那乖乖女,但离了柳厚,却已是温柔干练,打理起家务来井井有条,入得厨房,上得厅堂。

——这样的柳明月,让薛寒云觉得陌生。

也不知是哪一日,她不再唤他“寒云哥哥”,而是在替他盛饭的时候,唤了声“阿兄”。

彼时薛寒云刚从营里回来,外面日光烈烈,满头大汗,却被她这声“阿兄”给唤的,将浑身热汗给激了回去。

他接过饭碗,唇边挂着一抹微凉的笑,就那么定定凝视着柳明月,目中情意深浓的化不开,二人之间却似隔着千山万水,那么的远。

柳明月在他这样的笑容里,眸子清明,坦坦然望了过来,温柔一笑:“可是饭不合口?”

薛寒云在她似乎洞悉了一切的目光之下,几乎要落荒而逃了。他连忙低下头来,大口刨饭,只觉热泪盈目,瞬间滴了下来……

——她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与他兄妹般过下去了!

过去之事,她只淡淡提起,当日并未被推下城楼,被肃王世子带走,辗转流落,才到了明氏军中。其余细节,一概不提。

她越是不提,薛寒云便越加不敢在她面前提起此事,怕触起她的心伤。

纵夫妻二人离的再近,总似隔着千万里之遥。

薛寒云前去京师快马送信的前一夜,他从柳厚房里出来,柳明月在身后相送,到得院门口,月光之下她乌发雪颜,容色平静,仿佛就是妹妹送着哥哥出门一般,平静到可怕的地步。薛寒云内心忽的绞痛了起来,似乎往日累积的痛都在这一刻爆发,明明相爱,却隔的这样的远,瞧着温柔端庄,再不似过去一般娇憨任性的她,他心中怜惜到痛不可抑,猛的伸也手臂,将她揽在怀里,喃喃低语:“月儿……月儿……月儿……”

这些日子,他每每猜测她流离在外的这一年多的经历,都是辗转反侧,痛的越深,越不知如何来安慰她,只能远远观望,在她低徊回眸之时,悄悄窥探,看她能否慢慢释怀……

他总是在这里等着她。

他等了这些日子,却丝毫不见成效,这一刻再控制不住。

被他圈在怀里的柳明月似乎一惊,却也未曾挣扎,柔顺的站在那里,任他抱着。薛寒云内心狂喜,几乎恨不得抱着她立即回房,却听得下一刻,她用清朗温柔的语声,说着这世上最残忍的话。

她说:“寒云哥哥,我们和离吧!”

☆、124

第一百二十一章

薛寒云的大脑仿佛受了重重一击,比之战场之上任何时候受到的伤都还要重,几乎要让他倒地不起,他要缓一缓,才能迫使自己发出正常的声音。

“月儿,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将怀里的人悄然放开。

柳明月很固执。

她能想到这一节,又能说出来,必然是积蓄了很久的勇气,遇到他这样的反应,尚在她预料之内,便毫不犹豫又道:“寒云哥哥,我们和离吧?!就算和离了,我们仍然是兄妹!”

从她唤他“阿兄”开始,他便猜到了此节。

只是他隐忍不发,只盼着她尽快将此念头转过去。哪知道,还是轮到了这一天。

月光之下,薛寒云面色转黑,犹有几分狰狞之意:“你这算什么?和离是你说了算的事情?问没问过阿爹,问没问过我?”

向来在柳明月面前不曾失态的薛寒云这一刻是暴怒的,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怒气,生怕自己一怒之下吓着了她,但犹是如此,他也觉得脑中一阵一阵的眩晕,被她气的眼前发黑……

柳明月显然经过深思熟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此事我已征求过阿爹的意见,他也是同意了的,只道这事但凭你我处理,他老了,不再做主。”

柳厚也确有此意。只是私心里,见得薛寒云这些日子无声的态度,大约还是暗地里盼着小夫妻能够在一起的想法更多一点。只是连他自己也不敢开口,怕让女儿伤心,又如何敢在她面前露出丁点?

他如今不求更多,只求女儿能够平安开怀的活下去。哪怕做不到开怀,平安也足够了。

“既然阿爹说了让我作主,那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回去歇息!”薛寒云磨牙一般,将这话说完,拂袖而去,一点也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柳明月傻傻瞧着他大步去得远了,总有种他落荒而逃的错觉。

当夜回去,关在牢房里的明钰便被薛寒云揍了个鼻清脸肿。

明钰向来只当薛寒云好说话,这次被揍的没头没脑,揍的急了,便大喊:“薛将军,你发了疯不成?”

双目赤红的薛寒云此刻已经气昏了头,拳拳入肉,只揍的明钰疼痛难忍,大声惨叫,引来了狱卒,悄悄派人去寻罗行之及容庆,待得这两人来,死命才将他拦下来。

“薛师弟,薛师弟,咱们还指望着拿他换今冬的棉衣粮草呢,可别将他打死了……”

薛寒云揍出了一身臭汗,一言不发丢下半死不知的明钰便出了牢房。罗行之与容庆面面相窥。

“他这是怎么了?”容庆百思不得其解。

罗行之倒是稍知一二,不由点拨他一下:“薛师弟这是欲求不满,你最近可小心点,别犯在他手里……”

容庆大张了嘴:“小师妹……最近还没搬回去?”

罗行之苦笑着摇摇头。

那晚之后,柳明月忽然之间发现,她这边热闹了起来。

罗瑞婷与容慧都时不时的来串门,话里话外都替薛寒云说着好话,敲着边鼓,听的多了,连柳明月都要怀疑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不过她心智坚毅,已非当年可比。哪怕在二人摇舌鼓唇之下,也丝毫未曾动摇,只静等薛寒云回来。

薛寒云传信给明铄,教他拿粮草冬衣前来赎明钰,信末署了自己的大名。

明铄被诈开了城门,不但人员伤亡惨重,还稀里糊涂不知对手是谁。如今薛寒云冒出头来,倒替他解了惑。

一时间,除了暗恨南人狡诈多诡,明钰蠢钝如猪之外,不得不令人准备粮草冬衣。

——若教其父明昊知道了他对明钰见死不救,恐招致大怒。

薛寒云送完了信,快马回撤,数日便又回到了山寨。迎面遇上罗行之下容庆,二人皆带着一脸讨好的笑意,又透露这几日让罗瑞婷容慧二人时不时前去劝了劝小师妹……大概是盼着他别胡乱迁怒的意思。

话说起来,他们师兄弟们也好久未曾较量过了,他们生怕薛寒云一个想不开,非要找师兄弟们来练练手感……

薛寒云此次出行,想透了许多事情,见得他二人讨好之意,全盘接受,还不忘奚落他们:“这拍马的功夫倒练的不错,也不知道罗师兄与容师弟校场上的功夫有无落下?”

二人相顾失色,齐齐摇头,飞速走人。

薛寒云回自己院里沐浴梳洗,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便往柳家父女所居的小院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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