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风(155)

“叹什么气，有小恒陪着你考，你当哥哥的，要有个样子。”

突然被提到，墨玉略显尴尬，“我考？太快了点吧？”

姚菱道：“也不快了，小天、小潮他们十四岁时就去考了，还都考上了，你也快十六了，能去试试了。”

话至此，晚饭匆匆吃过，姚菱偷偷带给哥哥姚梧一沓易透的纸，教姚梧垫上三张，墨汁沾多些来写，这样一来，抄一张便能多印出两张来。在这般操作之下，姚梧在两天内便赶制出了十份，如今因为母亲跟着姚菱的课后复习，识了不少字，怕她察觉出不对，并不敢早早把所抄交出去。

而这两天内，班瑶带来了她所说的“好东西”。她凭此行押货所赚，向房东买下了她们现住的这座房子。这还不够，隔壁的人家恰好要搬家，房屋逐渐腾空出来，班瑶又盘算着将隔壁买下，中间的院墙打通，两家连成一家，这尚需商讨的时日。

三日后，班瑶先送姚菱、墨玉与石金娥去徐府，随后雇了一顶轿子在自家门口候着，自己利索地重新梳好发髻，描眉擦粉，戴上鬓钗，穿上金红色铜线纹样缎面厚长袄子与蜜合色丝绵佛八宝马面裙，外罩一件浅粉色福禄纹比甲，脚着一双红鞋，对着镜子检查无恙后，即刻出门，乘轿去赴丁姐的宴。

丁姐摆的小宴还算热闹，香橼芬芳，丝竹悦耳，她们就着酒菜所聊，除生意外，更有流言轶事，便是在此桌边，班瑶方才得知，吴丹英又吃上了官司，现下身处牢房之中。

“怎么？你还不知？这几日都没去红卉棉行瞧瞧？”丁姐道。

班瑶道：“是没去过。可从前她也遇上过讼事，皆鸡毛蒜皮而已。这回，是大事吗？”真有此事，金娥却不曾与她说，她有些奇怪。

丁姐停下酒杯，宴席上其余恒安的人也都凝神静听，奏乐却愈发高昂了。她叹气道：“自是大事，一条老命。”

☆、第六十四章 求救

月辉如银如水，华灯将息，班瑶坐着小轿子回家去。一路上想着丁姐所说吴丹英所遇之事，多有放心不下，因也疑虑石金娥的去往，多问了丁姐几句，这才得知，早于半月前，石金娥与红卉其余几位织娘辞去了红卉的工位，来月楼处劳作。这三日，她忙于购置房屋一事，竟没多关心同檐下的人的奔波。

“两位姐姐，请转个道，去红卉棉行吧。”班瑶拨开轿帘说道。

“天色已晚，多不平安。早些到家，紧门闭户的好。”前方女轿夫说道。

班瑶继续请求道：“好姐姐，就转去红卉棉行吧。若是因你们怕晚，不如去我家宿一晚，路上由我保护。”

“知道你功夫好，算了，依你吧。琴妹，我们调头去红卉。”说罢，后方的女轿夫停住不动，前方的大姐向左调转，随后一齐朝红卉方向而去。

两边的商铺才将阖门打烊，衬得中间门口只点了两盏路灯的红卉棉行冷冷清清。班瑶走下轿子，走至红卉前，隔着纱窗往里瞧，从前住宿在店里的伙计似乎都不在了。果真人走茶凉，人去楼空么？蓦地窗上凝出一团黑影，叫班瑶心惊了一回，只听那黑影小声说道：“天已晚，不做生意，且请明日再来。”

“是掌柜么？你还在？”班瑶问道。

里面人听了，道：“听声音，是萧娘子不是？”

“是啊。掌柜还没睡下，烦请讲讲店里近来生意如何吧。”

店门豁开一条缝，那掌柜猫在缝后，捏着声音说道：“娘子，你过来，快些，避着人，有要紧的需劳烦你。”

眼下能避着什么人，两位女轿夫在不远处看着呢，班瑶大大方方地推开门，走进店内坐下，静听掌柜所叙。

原先，吴丹英私下制房中药，兜售给富贵人家享用，即便有了售卖棉布的正经生意，也不肯放弃利润可观的□□行当。可药有越用越舍不下的意思，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好比那夏员外，吴丹英为了能向他多敲些银子的幌子，还特地打发班瑶去采买长白山参。一开始，夏员外用这药还不成问题，又赶上斋戒向佛的心思，保了一时的身体，一日，突发奇想，要开荤，却不得劲，便把那药寻出来，一口气吞下大半瓶，结果浑身如烧起来一般，鼻血连着鼻涕横流，眼睛瞪着倒下，脑袋磕在床沿边，一口气就这么没了。

夏家人悲伤之际，认定夏员外是吃药致死，特请了仵作验尸。仵作细心查验下来，得出结论：一为夏员外年事已高，随时有去的那一天；二为脑袋重重磕伤，后脑瘀血块颇大，颅骨微有裂痕；三为无病用药，使致气血翻涌，火气冲心。此三种原因，为前两种最大，但夏家依据第三种，坚决要官府捉拿吴丹英。而吴丹英本以为此次应如往常那样无事，在公堂上颇为倨傲不低头，被强锁进又湿又臭的牢房两天才慌了神。红卉便这般因店主入罪，丢了不少生意，也跑了不少伙计，只留下一个掌柜，还是因为有些许钱没从吴丹英那里拿到，怕这里财产都充了公，这段时日便都帮着吴丹英找她的人脉张罗，好捞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