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风(192)

“师叔去了哪里？打探了些什么？”

“四处转转，本欲去见庄主，只是……对了，好像，我看见了白露。”

“白露，是叶师姐吗？”卫惺激动道，却往事上心头，重重疑虑围绕，欲说还休，最终闭了口，想等身子再好些，先行一步由自己先去找到叶白露了个清楚。

入夜，班瑶守在卫惺身边，生怕再遇到“陈大嫂”突袭。翌日，昨日所见来客陆陆续续离开了湛剑庄，庄内安静了不少。午时，卫惺独自一人出了松琴轩，和下人打听，并求见叶白露。下人伸手要敲门费，才肯引路，可卫惺此时身上没什么钱，只能再好言相求，而后，不再被要银子了，被带去了虎林，只叫她等上半日便可。

卫惺果真在虎林石凳上坐了半日，不见来人，偶尔有家丁来给院中桃李玉兰浇水。班瑶见卫惺不见，有些担忧，暂且搁下原本计划，出去找人，不想却被裴子远截住。“庄主有请，还请师叔赏脸。”裴子远拱手道。

“玉蜂夫人收留你与白露、小孟多久了？”班瑶问道。

“不久也不短。请师叔快些，有何疑问，见了庄主，一切皆知。”

班瑶将信将疑，但还是跟随裴子远来到了梅丘。梅丘廊中玉蜂斜倚长榻而坐，叶白露与孟文耀在一边剥瓜子。见班瑶已至，玉蜂为班瑶斟上一盏酒，道：“兰花露，还记得吗？当年你来我这里赏牡丹，请的便是兰花露酒。当下未到牡丹花开的时节，梅枝尚余有残香，饮酒赏梅，也算招待了你。”

“谢过玉蜂夫人。”班瑶端起白瓷酒盏，并未注意到对面之人脸上闪露的一丝不悦。她看着清透的酒液，想起徐宜光说过，色泽清淡的酒宜用华彩之器盛之，酒色浓艳则用白瓷、琉璃等为佳。

“你都忘了。”走神的班瑶被唤了回来，继而听那庄主说道：“我不喜人称我为玉蜂夫人。”

“多有冒犯，还请燕庄主见谅。”班瑶放下酒盏，她有一点心虚，不只是出于忘记了不该称玉蜂，更是因为她叫不出名字来，她对这里的一切十分熟悉，又极为陌生。酒壶旁叠成梅花状的云片糕由夔凤纹青花瓷高足盘托着，入了班瑶的眼，钩住了她记忆中藏匿的一丝线索。“云凤。”她道。

“是了，可算不闹了。从前我便让你呼我闺名就好。”燕云凤，燕庄主的名字，果真让班瑶想起来了。

面前酒盏被叶白露夺了去，一饮而尽。“吃了不少瓜子，嘴里都是火，喝点酒漱漱口。”说罢，掷下酒盏，擦去嘴角酒滴，“不拐弯子，师叔是来取青琼之物的吧？”

“来看望故友，取什么青琼之物。这里有青琼的东西？”班瑶反问道。她不能直言自己的目的，因尚未摸清这里的立场，尤其是叶白露他们的立场。

“我来说吧。”燕云凤道，“当年青琼生乱，你又消失无踪，几个帮派去青琼打劫，小叶本在我这里做客，来了小孟与小裴，通知了那消息。小叶她极想守住青琼，可势单力薄，求助于我，我担忧湛剑庄双拳难敌四手，只好迂回，收了一些青琼物件替你们保藏好。”

“燕庄主高义。”班瑶道。

叶白露道：“师叔肯定早就知晓了，在这装傻呢。血花帮、梅山派从前劫去的东西被窃走，报应！可是，谁促成的报应？他们说是用长刀的男子，还有人说那男子是女扮男装的，那这个人会是谁？”她指了指班瑶身后的长刀，道：“师叔，你看看你用的是什么。”

“用长刀者，当年在青琼派中能找出十来个。”班瑶漫不经心道。而叶白露心下早已认定是她，如若能叫她承认，那则是有重建青琼派之心，若班瑶果真有，她便随她而去。但看班瑶好似打定主意否认一切，她气极，抄过摆在柱子旁的长刀就要和班瑶比试，被孟文耀与裴子远拦下。

班瑶见状，摆手道：“此处雅致之景，不宜刀光剑影。你若真有心切磋，挑个空地。”

“不必另挑，有事就在此地了结。”燕云凤拱火道。她为自己又斟上一盏酒，笑呵呵看在场众人。

叶白露挣开孟裴二人，将即拔刀，刀身才出一尺，她便败下阵来，只因班瑶的长刀比她先行出鞘。细看之，班瑶的长刀比她的短上约一尺，在出刀上占尽优势。

雨过天晴，风霁气清，道路泥泞，马车的一只车轮陷在泥石之间，马儿奋力地蹬着马蹄往前拉，车轮甫一出了泥坑，就从车轴上崩落。独轮难支，整辆车厢朝一边倒下，致使师跃荷、姚菱与墨玉三人天旋地转。

爬出车厢，他们努力扶起车厢撑住，企图修好车轮，可是没有工具，也没有修补技术，擅修车轿的何金英远在天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姚菱提议，舍车留马，上路要紧，随后，便割开了马与车相接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