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风(74)

班瑶冲开村民，查看几个小孩的情况，发现他们还有心跳。难道种子不如汁液致命？班瑶思考着。若是如此，柳兄便不是被种子毒死的，酒里加了白汁？她想起那壶中残酒略显浑浊，兴许真加了白汁，而柳啸鹤却认为是被种子毒死的，看来，他们也不清楚这药的毒理。班瑶催促村民赶紧去找大夫来，孩子们兴许还有得救。听班瑶这样说，有两个村民即刻去隔壁村庄找郎中。

郎中找来，仔细诊问后，摇头叹气，“他们所中之毒，我没见过，更少听过，准备后事吧。”孩子的母亲们哀哭不止，却又不甘心，熬了锅绿豆汁给几个孩子灌下，并没有用。班瑶也心急万分，她问村民：“从这儿到城里要多久？城里的大夫估计见识多，有的治。”

村民回道：“要一天的路，来得及吗？”

班瑶道：“赶紧出发兴许来得及。”

村民立刻把小孩放上牛车，匆忙向城中出发。班瑶跟着去了。

路上，有两个小孩不幸离世，剩下的由人抱着冲到城内，找到家医馆诊治。其中一个小孩奇迹般地突然醒了过来，其余两个的情况十分不乐观。那大夫诊问清楚情况，知晓是什么毒后，立即取出红背竹竿草，给他们喂下。救活了两个，另一个怕是时辰到了，依旧被无常带走了。悲喜交加，大夫看他们贫苦又可怜，少要了费用。

班瑶疑惑加重，她便问那大夫：“见血封喉的种子毒性到底如何？比之汁液如何？”

大夫道：“都是堪比□□的大毒，必须慎之又慎。见血封喉是难觅的药材，我家也是去岭南才采取到一点。他们都是偏僻村子里的人，怎会碰到这种毒的？”

“此毒难觅？”班瑶陷入沉思。大夫见她面色惨白，肩上渗血，问她可需要诊治。班瑶此时身无分文，看不起病，便推辞了。

他们回到村子，将遗体埋葬。老汉被其他村民绑着吊在树上多时，都快脱水了。他见只有两个小孩活了下来，慌乱地喊道：“错不在我啊！放过我吧！毒是那个女人带来的，你们找她算账啊！”

村民道：“少为自己开脱！不是你拿它来赌，还编造这能包治百病，能害到他们吗？等着赔命吧。”

“不对！不对！药不死人，他们，他们是死于瘟疫。瘟疫来了！咱们快逃！快放我下来，咱们一起逃！”一位愤怒的村民砍断了绳索，老汉忽而坠地，脑袋重重磕在石棱上，一命呜呼。

他们埋葬死去的亲人时，班瑶留心她的兵器都被存放在哪家。身上单薄，冻极了，脸面愈加无甚血色，忍不住咳嗽了一阵，班瑶腆着脸问几位大姐借点衣裳保暖，那些大姐道：“姐姐你看我们富余吗？哪有多少衣裳，一条裤子还得和男人轮着穿。您高看我们了。”

其他老哥凑了上来，接话道：“大姐忍一忍，反正那老光棍死了，虽说他也没几件好上身的，您去他家里扒来穿穿呗。”

班瑶无语了，但因他们有亲人横死，且那毒药是自己带来的，对她没好话，她也认了。她起身离开，闷着头往各家院子里张望，正巧看见她的长刀躺在一堆木柴旁边。她兴奋地翻进去拿起刀，疑开那捆木柴，在其下方又见到小刀，直接袖子擦去灰土，再塞于袖中。这家主人从房内出来，见班瑶蹲在那儿，以为是贼，一面呼叫，一面拿起笤帚来赶。班瑶眼疾脚快，抄起长刀，眨眼间便翻出篱笆，逃得无影无踪。

一路跑着，班瑶身体暖和极了，她不打算停下，可腹内空空，加上伤势，胸口愈发地闷，还隐隐作痛，她不得不停下脚步。班瑶决定先去找点吃的。路过一处坟岗，见坟前摆着米团果供，饿极了，没多想，就拿起来狼吞虎咽地吃着。应是摆上有几天了，天气虽然寒冷，但也不新鲜了，又干又硬又酸。可此刻班瑶身无分文，没钱买热食，能吃到这些，不惜冒犯逝者，已是不好作妄想了。她又拿起其它坟前的供食揣在怀里，备作干粮。因吃下那些米团和蔫巴的果子，嘴里发干，便去河边捧水喝，谁知河水咸卤，只好强忍着饮下几口。

她已耽搁不少时间了，她得尽快赶回青琼，方才所见黄丘，不由地叫她想起父母，想起师父，自她从长大，所迎接的便是亲近之人的死亡，她终究是要形单影只的吗？

为尽快返回，班瑶不得不穿城而过。城中见到几个眼熟的很的人，紧盯着班瑶。班瑶小心着他们，但不能“留恋”他们，面朝前不旁看才是。

“师叔请留步。”

班瑶辨认挡住去路者，原来是青琼的弟子。

“弟子有要事和师叔商量，恳请师叔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