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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走了前任留下的猫(137)+番外

作者: 袁与年 阅读记录

其实我本来有个哥哥,不过出生没一年便夭折了。后来我妈过了好久才怀上了我,爸妈对我都疼爱有加,我什么家务也不用做,只需要一心学习就好。

家里虽然穷,但周围人都是一样的穷,感受不到差距,倒也不会太痛苦。

一切都从我爸倒下那天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是在城里卖柴时晕倒的,有相熟的人把他送回了家,顺便拿没卖完的柴抵了运费。我妈带着他去村里的卫生所检查,那会儿他已经醒来了,医生看不出个所以然,见他有点发烧,就给他开了点退烧药。

我们都以为这不过是换季时一场普通的感冒发热,生活短暂地回归了原来的轨道,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而我爸没有说的是,后来他的烧一直没退,还曾在上山砍柴时两度晕倒。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早晨,醒来的我妈发现我爸居然还没起床,疑惑地叫醒了他。我爸迷迷糊糊地坐起,又一头栽倒在地。

这次,我妈将他送进了县里的医院,一番检查下来后,说是情况不容乐观,但不能完全确诊,得去市里做进一步检查。

县医院的一番花销,就让没有医保的我爸心疼到不行。他推脱着说自己没事,想回家,而一向温柔的我妈,难得一次强硬起来,逼着他去了市医院。

然后,确诊了癌症。

我是在一个月后才得知我爸的情况,因为那一个月他们都没有回家,而我也不知道如何联系他们。

他们提前和邻居说好了,于是我每天都在邻居家吃饭。不过他们当初说的好像是一周,于是十天还没见到他们回来后,邻居每天都会问一遍我爸妈回来了吗,饭钱什么时候给他。

等他们回来的那天,便看见家里全是灰尘,凳子上堆着我的脏衣服,而我笨手笨脚地和我妈一起把我爸扶上床,因为动作不够麻利,被她训了好几句——

在这之前,我妈从没有对我这么凶过。

不幸中的万幸,便是癌症处于中期,还有治疗延长寿命的可能。

然后这一延长,就是四五年,在这些年里,我爸无数次地表示要是当初直接是晚期就好了,不必折腾,也不必给家里带来一堆债务。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最不好意思欠别人钱了。

而这些年里,我包揽了家里的所有家务,我妈则一边照顾我爸,一边做些绣活补贴家用。

我亲眼见着我妈在这几年急速衰老,从前她不用操心,干的活也没有别家媳妇多,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又有活力,在一群同龄人里很是出挑。

直到我爸走的那天,守夜时我长久地观察我妈,惊觉她衰老到有些陌生。

我爸临终前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告诉我以后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让我像个男子汉一样,照顾好我妈。

而我对“男子汉”的定义,便是像我爸那样的人。

于是我越发努力地学习,因为老师告诉我,只有拥有高学历,才能找到好工作。后来我如愿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因为村里鲜少出大学生,连村长都亲自登门祝贺。

只有我妈不同意我去上大学,因为她已经被生活摧残得精疲力竭,无力再供我读书了。我并不怪她,甚至非常理解她,可我也很想上学。

后来我给她跪下了,我说妈这些年你辛苦了,学费我自己来挣,并且我会努力在十年内把家里的债还清。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一个这么大的城市。

小时候学校放假时,我常常陪着父亲去县里。那里的路比村里要宽,房子看起来整齐又结实,偶尔还能见到小汽车驶过。

那便是我对城里的全部印象,而昌瑞,是一个截然不同、比我在书里读到的还要夸张的大城市。

县里的候车室不过是一间不足百平的小房子,而这里的候车站足有三层。下车后我便开始四处打转,连密密麻麻的标识都看不太懂,我觉得我陷入了一个迷宫,或者来到了异世界,总之这里陌生到令我惶恐。

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我走到了地铁站。那时候我以为,地铁和公交一样是上车再投币,于是我和大家一起排队走向闸机,然而别人都过去了,我却眼睁睁看着闸机在我面前合上。

“干什么!”有身着保安制服的人走来,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拽出队伍,“想逃票是吧?”

所有人都在看我,我能清楚感受到他们打量和嫌弃的目光,那时候我不知道,这样的目光后来我还会遇到无数次。

我望着面前横眉竖眼的那个人,明明我比他高上一头,我却觉得自己小得可怜。

我结结巴巴地解释,我说我带了钱,还从口袋里翻出两枚硬币,想着地铁应该比公交要贵点,于是又翻出了两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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