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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归来(53)

由于萧炎的出现,这顿除夕宫宴吃得甚是压抑,宴席散后,众人各自匆匆回府了,雁初跟着萧齐走出宫门,上车坐好。

焰皇借萧炎震慑众臣警告南王,可惜结果适得其反吧,他若真令萧炎杀了南王,背负恶名不说,谁来牵制萧齐?既然心怀顾虑,这场戏唱来又有何用?反而衬出了南王的冷静大度。

亲眼见到这种毫无悬念的较量,不知萧炎是否也一样感到无趣呢?

雁初倚着车壁,闭上眼睛。

萧齐道:“他如今身不由己,最好不要过于接近。”

雁初道:“我明白。”

除夕佳节,夜已深了,街头仍很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盈盈,唯独定王府内灯烛暗淡,虽说有不少下人被萧齐放回家过节去了,但堂堂定王府原不至于如此冷清,只不过这些照例应当由琉羽安排,偏偏琉羽近日备受冷落,气苦之下索性撇开手不管事,就连昨日的宗祠祭祀都是萧齐自己操办的。

萧齐仿佛想着心事,直到进门后才惊觉气氛太冷,神色黯了下,转脸吩咐侍者:“备宴,把灯都点着,灯笼全挂上去,再买些爆竹放吧……”

“宫里才闹过,何必费事。”雁初制止道,“明日登门的客人定然不少,定王须尽快筹备才是,倘若到时还这样,未免教人看笑话。”

萧齐点头:“你总是想得周到。”

那年的除夕,她抱病在身,仍替他将府中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年宴,祭祀……

“我先回房歇息了。”雁初作礼告退,却被他拉住了手臂。

萧齐拉着她道:“陪我去家祠上香好吗?”

语气依稀带了一丝请求,雁初没有拒绝,二人穿过侧门往家祠走。

祠堂内灯火通明,供案一尘不染,香炉擦得亮澄澄的,能清晰地照见人影,守祠的家仆们早已依照旧例准备好一切,见到雁初,众人都尽量掩饰着惊讶之色,规规矩矩上来伺候,一名家仆点燃了香,恭敬地递到二人面前。

雁初静静地看着,并不伸手去接。

萧齐亦是紧盯着她,眼底隐约有光华闪烁。

夫贵妻贤,本应是人人称羡的佳侣,到头来落得如此结局,为别的女人放弃妻子性命,夫妻恩义已断,家不成家,他一心维护云泽族的荣耀,最终却要亲手葬送了它。

萧齐垂了眼帘,接过香独自上前祭拜,完了轻声道:“求亲是我的主意,二老并不知情,夕落莫怪他们。”

雁初道:“逝者无过,越夕落会明白。”

萧齐点点头:“走吧。”

雁初顺从地跟着他走出门。

从祠堂到府中,短短的距离,萧齐走得很慢很慢,终于,二人行至廊上分手,萧齐仍是独自去了书房,雁初回到枫园,发现园中灯火通明,小楼壁上也贴满了年画,一派喜庆场景,原来红叶和几个丫鬟因为离家远,没能有机会回家过节,于是合伙准备了一桌酒菜,专等雁初回来开宴。

丫鬟们打来热水,雁初洗过脸,含笑坐到桌旁:“我才从宫里回来,有些乏了,怕扫你们的兴,今日你们别拘束了,随意玩耍吧,不必管我。”

红叶忙道:“我们还买了许多焰火爆竹,姑娘等着看我们放爆竹吧。”

知道雁初身体不好,红叶早已嘱咐过,丫鬟们闹归闹,都没有强行要她喝酒,雁初饮了几杯便放下,单手托腮,弯了嘴角听众人说笑。

越家这一支人少,过除夕其实比别家都热闹,父亲一定不会忘记将卢山叔和没回家的部将们拉来,喝酒,放焰火爆竹,那时的红叶还叫晚枫,很会讲笑话,秋影只坐在角落悄悄看哥哥,哪件她不知道的……

“夫人!夫人且慢!”

回忆被打断,雁初嫌恶地皱眉,冷冷地抬起眼帘看。

“夫人她……”一名侍者匆匆跑来,“雁初姑娘先避一避吧……”

第二十六章 药

数日不见,琉羽颜色憔悴,再无精心修饰的美貌,服底是满满的恨,萧齐原本吩咐人看着她,也不知道她怎么跑出来的,手里举着柄长剑,行动间真的不管不顾,几名侍者都被她砍伤了,其余人也不敢阻拦,当然这也有缘故,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女人的事管不得,无论伤了谁都没好处,反正一个身怀武功,出不了大事,所以才假意做出拦不住的样子,先来报信。

萧齐只带雁初进宫赴宴,琉羽就已经气个半死,谁知紧接着又听二人入家祠祭拜的事!除夕夜之礼,萧齐这是告诉所有人,他的妻子是越夕落!越夕落,这个名字她恨之入骨。这个女人有什么妖法,没得到萧齐,却能让他百年不忘,掉进冰流都不死,这么快又夺走了他的心?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如愿以偿了,明明萧齐选择了自己,为什么越夕落回来,一切都变了样?她才是最爱萧齐的女人,萧齐是她的全部,没有萧齐,她就什么都没有了,都是因为这个越夕落!

因绝望而生出疯狂的念头,琉羽抱着同归于尽之心,隔着桌子就举剑往雁初砍去,只听“砰”的一声,碗碟酒莱被震得摔碎在地上,她虽然没有习武,但此刻拼命用尽全力,桌予竟被砍出了一条深痕。

雁初轻松地避开剑,待要动手,红叶挡在了她面前。

琉羽冷笑:“一个丫鬟,找死!”

手臂受伤,鲜血急涌,红叶忍痛将雁初推出门,边推着她跑边低声道:“她伤了我,定王必会安抚姑娘,若姑娘伤了她,定王难免要误会,姑娘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雁初似是躁,不等说完就推开她,侧身并指夺过砍来的剑,抬脚就将琉羽踢下了池塘。

众侍者吓得冷汗直冒,万万想不到她会来这一出,完全不顾萧齐的看法,对琉羽出重手,如今事情闹大了,就算萧齐再纵着这位,琉羽毕竟是侧妃,怎能容她出事?

两名侍者待要上去搭救,却见雁初随手丢开剑,看着水中挣扎的琉羽冷冷地说道:“要换我的命,你的命还贱了些。”

声音寒彻骨,众人听到耳朵里,只觉得自己也仿佛泡在了水里,哪里还敢去救?

琉羽已经呛了好几口水,跟来的几个丫鬟哭叫着要拉她,无奈力气有限,迟迟救不上来。

“发生何事,乱成这样?”严厉的声音响起。

救星到,众人自动让开路。

走来见到这场景,萧齐也是一愣,呵斥众人:“还站着干什么!”

众人这才慌忙将琉羽救起来,寒冬天气,琉羽泡在水里没多久,也已经冻的不轻,面色青白,浑身哆嗦,看到萧齐,她越发失神:“我又错了对不对?萧齐,我不这样做。你就不会见我是吧?”

萧齐不答,吩咐丫鬟:“送夫人回房,请医者。”

琉羽见他还是没有回房陪自己的意思,终于哭道:“萧齐!为什么这样对我,你忘了对我说过什么吗?你说你娶越夕落是情势所迫,你最喜欢我,会永远对我好……为什么到现在你还向着越夕落?她要害你,你为什么还护着她?”

她想起了什么,眼里有燃起一丝希望:“不,你要是真的护着她,当初就不会救我了,是因为内疚吗?你从来都不爱她,只是觉得对不起她是不是》你爱的是我对不对?你亲口告诉我,我相信的!”

萧齐沉默。

是不是内疚,他也不清楚,他不能否认放弃了夕落的事实,却始终做不出亲手伤她的事,作为手握重兵的权王,心软是致命的,他自己也清楚,如果可以狠点心,她根本无半点机会。

没有人知道,他对夕落的维护其实很早就开始了,没有人知道。

雁初吩咐着丫鬟收拾打扫,言语中只当旁边二人不存在:“去厨房叫她们再准备一桌酒菜吧。”

琉羽狠命推开搀扶着的丫鬟,指着她:“越夕落,你为什么不死!”

“住口!”萧齐喝道:“还不送夫人回房,仔细看着,再出事,后院伺候的一个不留!”

出了这种事。原以为他定要追究怪罪,想不到这么轻易就算了,众侍者丫鬟都悄悄松了口气,哪里还敢怠慢,拖着挣扎的琉羽出园。

丫鬟们进屋去收拾东西,唯独红叶没走,一直咬牙站在旁边,紧捂着手臂处的伤,血不断自指纹间往外渗出,直到萧齐吩咐侍者带她去上药,她才跟着侍者走了。

周围再无外人,萧齐转向雁初:“你没事吧?”

“故意冷落她.你又是在担忧什么?想救她性命?”雁初似关非笑地看着他,“越夕落的命不及她重要,雁初这条命还是值点钱的,哪会乖乖让她砍?”

她这么以为?萧齐没有辩解:“我确实希望你能饶她一命。”

毫无顾忌地对琉羽出手,只因他的看法对她不再重要,他在她眼里已经什么也不是,想要挽留,终于还是将她越推越远了。

雁初道:“定王不该留下我,没有我,府内就不会变成今日这般景象。”她后退两步,再不看萧齐,朝门内高声关道:“时辰到了,还不快拿爆竹和焰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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