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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归来(55)

手指搭在腕间,转眼间他已恢复素日的模样,凝神切脉,好像方才并未发生什么。

雁初垂首静静地坐在对面,长睫颤动,看不出多少情绪。

这件事告诉他是必须的,尽管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很快.她就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于是将头垂得更低,心跳越发急促。

沉默半日。

“今日就不必回去了,我会叫人知会定王府。”他淡淡地留下这句话,起身走出去了。

他的反应比意科中的要好点,雁初悄悄地松了口气,自始至终她都没看到他的表情,反复回想他方才说话的语气,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迷惘,更猜不透他会如何处理,因此雁初便有些魂不守舍,用饭也只是勉强敷衍,怔怔地在房间里坐到了天黑,直到使女进来点灯备水,她才醒过神。

洗浴过,雁初穿上准备好的宽松衣裳,迟疑着问:“不知弈园客房在……”

“弈主说,姑娘就在这里歇下。”

“他今晚……”

“弈主让姑娘先睡。”

见她再无问话,使女们抬起水悄然退下,留下她一人与满室烛影。

不知他今晚会不会回来,雁初半躺到床上,想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他曾在这张床上要过自己,如今手摸着素净的床单.雁初更加不自在,哪有半分睡意。

终于,“咯吱”声晌,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雁初下意识握紧了手,想要起身说话,却在瞥见来人之后愣住。

“想不到会是我吧?”来人坐在轮椅上,粉面含笑。

“扶帘公主。”雁初将身子重新倚回床头,并没有问她为何会来。

“你不必这般防备,我此番可是好意替你送药来的。”扶帘婉玉朝身后示意,一名使女立即奉上一碗药来。

雁初面上仍是平静,目光却多出三分凌厉:“你以为你能强迫我?”

扶帘婉玉笑道:“你言重了,没有主人的吩咐,我怎敢强迫贵客。”

雁初淡淡道:“你以为我会信?”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实便是如此,这碗药是他让送来的。”扶帘婉玉不紧不慢地摇动轮椅到床前,眼底是十足的快意与一丝不甘,“你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无论如何,你还能有他的孩子……也算运气,虽然很快就没有了。”

对上雁初冷冷地目光,扶帘婉玉笑得更加得意,刻意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对你?因为我,他在报复你,报复你伤了我的腿,可惜你不记得了,但你身上的伤还在,普天之下除了他还有谁会冰解之术?我倒希望你能记起来,我保证,那时你会更可怜。”

雁初若有所思:“他伤我,是因为我伤了你?”

扶帘婉玉道:“没错,你缠着他,他喜欢的是我,你为此就要害我。”她脸上又浮起怨毒之色,“我险些被你害得手足俱废,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他怎会不恨你!”

房间陷入沉默。

雁初盯着她半晌,忽然拍手笑起来:“公主手段高明。可惜不擅长说谎。”

她不紧不慢道:“别说越夕落不可能做出嫉妒害人这种事,就算他真喜欢你,你又怎么至今还称公主?又怎会嫉妒我腹中的孩儿?你根本没有得到他,我说的对不对?”

看着扶帘婉玉变色的脸,雁初一字字道:“没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我绝不饮此药。”

扶帘婉玉冷笑,待要开口——

“是我的决定。”清晰的声音忽然响起。

雁初的脸变得煞白,转脸看向来人。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

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注定了更难以接受的结局,令他的心更冷酷了几分。

房间的气氛陡然转变,使女们都噤声,一名使女连忙要解释,他却抬手制止了,从使女手中接过药:“都下去吧。”

嘴角泛起得意的笑。扶帘婉玉低头,顺从地带使女离去。

房间只剩下二人,桌上烛花炸开,发出轻微的响声,摇曳的烛影里,他走到床前,将那碗药递到她面前。

是他的决定,他不放心让扶帘婉玉来,竟是要亲手喂她喝?

雁初紧紧地抓着被褥,控制着没让手发抖。

大仇未报,她也并不希望这种时候怀孕,只是又莫名地抱着一丝希望,尽管早就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个结果仍旧比想象中要残酷,原以为对待亲生血脉,他会留情的。

终于,雁初将视线下移,落在那碗黑色药汁上。

西聆君看她长睫轻颤,不觉将声音放轻几分:“此药会令你昏睡,不会痛苦。”

也许是听错,那语气变温柔了,似乎在哄小孩子,只是对雁初来说,这种安抚并未激起半点甜蜜。他此刻的态度证实了许多事,这孩子纯粹是交易中发生的意外,风火泽舍命相救,再无感动可言,而是叫人心惊,那根本不是为她,而是带着目的啊……

雁初轻轻地“哦”了声,伸手接过药,饮尽,然后将碗还给他。

她的平静与顺从明显激怒了他,眸中的温柔化作怒火,碗在他手中“砰”的一声碎裂,冷冷地看她两眼,拂袖便走。

目送他离去,雁初扯了扯嘴角。

掌握一切吗?他的报复比想象中更可怕,可惜她的反应让他失望了,他是想看到她哭泣恳求吧。

第二十七章 挑拨

第二日醒来,雁初除了感到虚弱,没有太多不适,知道是他用折元之术疗伤的缘故,接连数日使女们不断送来药与补品,雁初也不拒绝,一概照服,尽量不去想那个失去的孩子。大约休养了半个月,雁初菜重回到定王府,没多时便接到乌将军的消息,信中轻描淡写提到萧齐派的眼线已处理好了,至于他具体是如何处理的,雁初也没追究,乌将军毕竟是军中重将,手段自不会少,萧齐这边没反应,说明他并未察觉,估计那些“眼线”让在向他汇报消息。

霰白山,雪洞中,那盆残花开得越发美丽,花朵大了很多倍,算来离结果之期已经不远雁初浇过萧炎早准备好的血,然后将花重新藏好,趁早下了山。

刚进城,雁初就被人请到了熟悉的房间,很快,南王自屏风里面走了出来。

雁初笑道:“殿下好皮厚,除夕宴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碰了个大钉子。”

“焰邪元君本就受皇兄控制,”南王道,“你回来是为他。”

雁初道:“殿下管得太宽了。”

南王道:“他来世的命运就掌握在本王手里,你猜本王会如何对他。”

“殿下的威胁为时过早。”雁初转移话题,“乌将军手头三部越军随时待命,殿下打算几时离开京城?”

南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皇兄派人找上平昌应远,他和另几人已有向皇兄投诚之意。”

雁初沉吟道:“经历除夕宴上哪一出,他们必是畏惧元君之威,平昌候手里握着急焰军,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南王道:“只有一个字,等。”

急焰军是焰国特设军队,约合五万之众,个个精英,平日不出动,只在京城危急时待命备战,焰皇近年忌讳萧齐与越军,也在暗中扶植势力,若再得到急焰军,他未必能继续容忍南王的嚣张。

雁初略作思索便明白他的意图,皱眉道:“殿下以身作饵,未免不智。”

南王道:“你这是在担心?”

雁初道:“事关大计,雁初与殿下是一条船上的人,殿下的安危太重要。”

南王道:“你完成了你该做的事,本王也不会让你失望。”

雁初道:“殿下真不担心急焰军?”

“急焰军多年不曾出战,早已不复当初,空有名声而已,何况平昌应远又如何知道急焰军还会听他的?”南王道,“本王放弃一群废物,得到骁勇的越军,又能借此事让皇兄轻敌,亦十分合算。”

妖娆脸容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宛如墨狐。

“本王在京中的事情已完,急焰军向皇兄投诚之日,便是我离京之时,到时局势变化,需要你助我出城。”

雁初回到枫园,天将黑了,没多时萧齐也特意过来看她,两人就在房间里坐着说话,红叶在旁边伺候,除夕夜被琉羽所伤,此时她已好了许多,便不肯休息。

萧齐问道:“好些了吗?”她半个多月未回,永恒之间有人来报信,他还只当旧伤复发。

雁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好了,多谢你。”

很好啊,那边越夕落的牌位躺在云泽家的祠堂里,这边她刚为另一个男人打掉了孩子。

知道她怕冷,萧齐特意命丫鬟装手炉,亲自递给她,又说了些外面的趣事引她开心,近日两个人之间仿佛有种奇怪的默契,相处下来反而比往常更亲切自然,雁初拿左手支着头,听得频频微笑,当年他也是这样哄着她宠着她,她以为自己所求的便是这种生活了,安安静静地相携到老,可惜晚上他就谁在了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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