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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新娘(33)

陈瑞抢先一步拦在她面前:“不过是表哥,怕什么。”

同样爱执折扇,温海看来睿智深沉,叶夜心看来风流温润,此人却只轻浮得叫人反感,白小碧后退,尽量保持距离:“二公子还有何见教。”

“你那表哥我见过,”陈瑞逼近,压低声音,“不过长得俊些,会看看地,连个丫鬟妈子也雇不起,你爱这样的?”

白小碧听出其中意思,沉了脸:“公子这是什么话。”

陈瑞道:“我大哥是兵部侍郎,四王爷器重的人,我们陈家说句话,就是知府大人也要给几分面子,只要你肯留下来跟我,我必疼你,从此锦衣玉食,有丫鬟使唤,不比跟着个地理先生……”

白小碧又惊又怒,打断他:“他是我表哥。”

陈瑞笑道:“你别装,表哥表妹,孤男寡女出来,日久生情,你二人果真就没点好事?”

白小碧越听越不象,实在不愿再与这种人多纠缠,忍了气避开他就走。

陈瑞忙拉住她:“你别恼,方才不过拿话逗你,你与你表哥自然清白,我知道你怕他不肯答应,不如明日我去跟他说,他自去当地理先生,留了你在这里过好日子,岂不好。”

白小碧急,甩开他的手:“公子自重。”

这陈瑞素来好色,哪里肯放,反倒将她搂住:“凭我们陈府权势,多少女人做梦都想攀高枝进来的,我今看上你,便是你富贵的日子来了,莫非你还想推出去不成,是傻的?”

白小碧又是恶心又是气愤,苦于自身力气太小,挣扎不得,此刻周围不见下人,待要惊叫又怕惹出笑话,闹得主客不快,一时急中生智,索性拿脚狠狠踩去,趁他吃痛松手之际,飞快挣开就跑。

陈瑞怒道:“好不识抬举,你还能跑出这门了?”

身后脚步声渐近,白小碧害怕,只顾往前冲,哪知刚到转角处,迎面忽然转出个人,白小碧一头撞到他胸前。

那人单手扶着她站稳,沉声:“何事惊慌?”

声音十分耳熟,白小碧连忙抬脸。

那人看清她面容,惊讶:“是你!”话刚出口,他立刻发现自己失礼,忙放开她,后退一步:“小姐怎会在我家?”透着几分喜悦。

说话间陈瑞已赶到,见了他也停住:“我道是谁,原来是三弟回来了,府里有贵客,爹正在里头摆酒,你还是快些进去作陪吧。”

陈琪看看他,又看白小碧:“这是……”

他就是那三公子?白小碧明白过来,顿时顾不得什么,躲到他身后:“借宿府上,不慎冲撞二公子,望三公子搭救。”

自己二哥的所作所为怎会不知,陈琪看眼前情形,心内已明白大半,也冷了脸:“别人也罢了,二哥怎的对客人无礼起来。”

“好三弟,仗着爹疼你,就当着外人教训我这做哥哥的,”知道今日好事难成,陈瑞冷笑一声,“罢了,既然你也看上她,就带去吧,我说有好的怎会记得我。”说完拂袖就走。

陈琪待要再说,又碍着白小碧在跟前,遂忍了气,转身与她赔礼:“都是陈琪的不是,害小姐跟着受累。”

自古长幼有序,他既敢教训兄长,可见在府中地位果然不低,白小碧还礼:“想不到是公子府上,适才多谢搭救。”

陈琪毕竟年轻,先前在街上看到她,看上的是她的姿色,并不是非要不可,见对方不愿回应也就丢开了,谁知如今竟在自己家里遇上,还闹出这场事,一时满面惭愧:“二哥素来如此,小姐且看陈琪薄面,休要怪他。”

素来如此,就是说已有不少姑娘受他强迫,白小碧想到父亲惨死,越发痛恨这些仗势欺人的豪门贵族,待要讽刺几句,但方才始终是他救了自己,于是忍住,道:“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谢公子。”

陈琪道:“我送小姐回去。”

白小碧原不欲他送,因恐那陈瑞再来纠缠,衡量之下便不再拒绝:“有劳三公子。”

二人前后往客房的方向走,陈琪有意放慢速度,道:“听小姐说话,不像本地人。”

白小碧道:“贱姓白,并不是什么小姐,公子莫要这般叫我。”

陈琪领会,依着她改口:“白姑娘举止庄重,令人敬服,白天陈琪有许多唐突之处,姑娘不要见怪。”

此人谦谦有礼,言行与其兄大为不同,白小碧暗忖,口里客气:“公子言重,是我失礼,我见公子说话间……似有些带京城口音。”

陈琪道:“我虽是本地人,却不在家长住,只跟着大哥办事,在礼部挂了个闲职,只因前些时候家父身体有恙,大哥欲接他老人家去京城,又恐一路颠簸劳累,老人家更受不住,是以命我告假,回来探望。”

白小碧道:“此乃公子一片孝心。”

陈琪道:“姑娘既是借宿的,想必行远路而来,不知身边可有亲人,欲往何处?”

单身姑娘不会独自外出,白小碧笑道:“我是与……”

话刚出口,对面忽然传来个清亮的声音:“方才还说起三公子,怎的才回来。”

二人俱吃一惊,陈琪看清来人,忙作礼:“沈先生。”

原来说话间已到了客房园门处,迎面温海与沈青自陈公处回来,正好遇上,方才招呼的正是沈青。白小碧见温海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醒悟过来,连忙自陈琪身旁退开,到他身后站定。

陈琪愣了下,看温海:“正是才回来,听说有贵客到,想来这位便是家父的贵客了。”

沈青与温海介绍:“陈府三公子,字子玉。”又向陈琪笑道:“我前日说的大哥便是这位,姓温,本领远胜于我。”

温海道:“在下温海,久闻三公子美名。”

陈琪拱手:“原来是温兄。”他虽是朝温海说话,眼睛却瞟着他身后的白小碧,面色倒也镇定。

温海一笑:“在下的一个表妹,想是她乱跑,给三公子添了麻烦。”

先见他二人关系不寻常,如今弄清楚,陈琪展颜道:“温兄莫要错怪,令表妹是极庄重有礼的,只是寒舍简陋,恐委屈了两位。”说完又看天色:“方才听说父亲置酒为贵客接风,事先不知,有所怠慢,正打算进去作陪,不想两位已出来了,天色已晚,不敢再扰三位歇息,明日再请两位吧。”

温海与沈青客气几句,陈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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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碧一直有些话想要与温海说,待沈青回房后,她便跟着到了他房内:“方才去园里走了走,不想遇上三公子回来,蒙他相救。”

温海转身:“怎么说?”

白小碧支吾:“他家二公子很是……无礼。”

话说得这么明白,温海却无甚表示,只“哦”了声,往椅子上坐下,手握折扇笑看她:“他家三公子倒很是有礼。”

言语上总被他戏弄,白小碧忍不住跺脚,隐约有点失望,到底不是表哥,否则此刻听说有人调戏自己表妹,必定会发怒,然后尽快带自己离开了,他不肯离开陈府,可见心里仍是看重富贵功名:“师父说什么,我是想……师父真打算与沈公子合作?”

温海道:“他是朝廷的人,既将此等大事告知于我,合不合作,岂能由我们作主。”

白小碧不说话了。

温海道:“怎么,不妥?”

白小碧迟疑了下:“师父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我看,沈公子似乎不只为陈家之事而来,师父不觉得每回都遇上他,太巧了么。”

温海道:“天下事巧合的也不少,他是圣上的人,自然为朝廷做事,保范相,保镇国公,如今来陈家,正是想保全李家,遏制吴王。”

白小碧道:“他问过我的生辰。”

温海道:“你的面相,高明的先生自然能看出来,顺便问一问也不稀奇。”

白小碧道:“可是在玉鼎城时,我曾被人劫走过,那些人故意吓我,想要探听我的生辰,幸亏被……吕公子所救,后来郑公家出事那晚上,我见他雇了许多穿黑衣裳的保镖,似乎……”她停了半晌,低声:“似乎与劫持我的那些人有关。”

温海“哦”了声。

见他不甚在意,白小碧忍不住道:“我怕他另有图谋。”

温海这回倒有点意外,挑眉:“这么严重,原来我徒弟还知道图谋二字。”他起身,缓步踱到她面前,低了头,饶有兴味看她:“依你说,他在图谋何事?”

白小碧被问住,赧然摇头:“我……不知。”

“如此,”温海笑着抬脸,“保镖穿黑衣裳的多,沈兄弟与你要好,怎会劫持你,做事不可全凭猜测,你想得太多了。”他轻轻拍她的肩:“放心,将来我自能全身而退,天这么晚了,你且回房歇息,有事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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