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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春色之千金嫡妃(129)

余斌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华珠面向廖子承、颜宽、李致远、王庆,不卑不亢地说道:“《北齐律令》第七篇第一百二十一条关于供词的说法是,当双方就同一件事各执一词或各有人证时,以能提供物证的一方为准。若无物证,双方的供词将被同时视为无效。简单一点来讲,‘卢高写了休书’一说无法成为呈堂证供,‘吴秀梅收到的是死亡通知书’一说也不能成为呈堂证供。既如此,就请提督大人以及各位审判官大人,根据公堂之上唯一可信、唯一具备律法效益的物证——婚书,对此案进行裁夺!”

堂内堂外,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余斌握紧拳头,生平头一次在公堂上尝到了无力的感觉,不,确切地说,是失败的感觉。他堂堂金牌讼师设下的局,竟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给破了。然后这名小姑娘,准确无误地搬出了法令法规的出处,真是……有理有据啊!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他对此案的必胜法可从来不是一场辩论!

余斌朝卢高使了个眼色。

卢高先是一惊,继而会意,“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余斌忙蹲下身,以手背探了探他额头,尔后面含忧色道:“卢高染了风寒,体力不支晕倒了。我请求暂停半个时辰,等他苏醒之后再接受宣判。”

颜宽、王庆和李致远诧异地看了看卢高,又看了看廖子承,再看了看仿佛没有坐着人的屏风。

廖子承的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几下,犀利的眸光投向温润如玉的余斌,淡道:“准。”

廖子承与颜宽、王庆、李致远纷纷回了侧厅的休息室。

屏风内的小少年走出来,入侧厅沏了一壶好茶返回屏风内。

衙役搬来两条长凳,将“昏睡不醒”的卢高放在了上面。

吴秀梅、高讼师退到角落里,细细聊着案情。

晴儿与芸丫都站起身,走向了门外。

余斌凑近华珠,低声笑了笑:“律法背得真熟!表妹是打算做女讼师吗?”

华珠挑了挑眉:“说起对律法的熟悉程度,我又怎么比得上表姐夫?可令我汗颜的是,明明这么熟悉律法的人,却不将律法用于正道,反而学了那欺世盗名之流偷换概念、转移重点。不过我相信,不管律法有多少空子,事实都永远胜于雄辩!”

余斌不以为然地笑了:“表妹,官场中的浑水比你想象的要浑的多。”

华珠眉头一皱,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想问,他却微笑着转入了侧厅。

厢房内,王庆与李致远满是不安地看着对方,以及对方手中的一块凤凰令。

余斌微微地笑着,却不叫人如沐春风了,只觉阴冷、只觉沉闷:“公主的意思想必二位听明白了,公主还说了,只要两位大人能保证卢高得到两张胜诉票,她便保证,未来皇后一定是你们的女儿之一。”

这个诱惑太大了,宫中秀女繁多,容貌家世俱佳的也很多,想在美女如云的后宫脱颖而出,他们很需要一个无比强大的靠山。虽说公主是在他们两家中二择一,但至少淘汰掉了别的秀女,他们赢得凤位的机会大大增加了!

王庆吞了吞口水:“臣,愿为公主小犬马之劳!”

一个已经表态,另一个不表态,便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了。李致远没这么傻,想了想,李致远还是慎重地问了一句:“我们手中只有两票,外头的还有三票。廖子承与颜宽一定会支持华珠,二比二,卢高不足以胜诉啊!难道……难道屏风后的大人是公主派来的?”

余斌神秘一笑:“是不是公主派来的都差不多了,那一位的票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为了女儿的皇后之位,也为了家族的千秋万代,李致远咬咬牙,答应了余斌的条件。

余斌走后,二人又歇息了一会儿,便结伴朝公堂走去。

半路,好巧不巧地碰到了或许专程在此等待他们的廖子承。

二人心虚地吞了吞口水,笑着打了招呼。

“提督大人。”

“提督大人。”

廖子承把玩着手中两块盖了印鉴的小木牌,唇角勾起一个似有还无的弧度:“我有事想跟你们商议,还请你们帮忙拿个主意。”

王庆与李致远用余光看了彼此一眼,王庆没说话,李致远温和地笑道:“提督大人有何吩咐,但凡我们能做的一定会竭尽所能为提督大人效劳。”

王庆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提督大人请讲!”

“我一直在琢磨朝廷让我们五官齐审的真正含义,直到刚刚我才突然有了领悟。”

王庆与李致远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廖子承若有所思道:“选票不等于选民的权利,我们虽然参与了审判,也被赋予了投票权,却不具备最终的决定权。”

二人肚子里的疑惑更深了。

廖子承直言道:“上头其实是希望我们四人达成二比二的票数,让真正决定胜负的一票出自那位大人之手。”

李致远狐疑地问:“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廖子承正色道:“因为刚刚余斌拿凤凰令找过我和颜宽,让我们投两票给吴秀梅。”

李致远与王庆面面相看,余斌先是找他们投两票给卢高,再是找廖子承、颜宽投两票给吴秀梅,看来,此次案件的审判权果真在那位大人手里。他们所能做的,就是保持票数的平衡。

二人思量间,廖子承一边摸着写了字的小木牌,一边叹道:“可惜呀可惜……”

……

卢高慢悠悠地“醒”来,廖子承等人回到席位,准备宣判投票结果。

经华珠一席辩论,老百姓的舆论又纷纷偏向了吴秀梅,觉得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儿子拉扯大着实不易,负心汉抛弃她就算了,还因为一封诈死的信间接害死了自己儿子,她真是太可怜了!

余斌不禁皱了皱眉,他理想中的结局应该是他说动所有人相信卢高是清白无罪的,这样,即便他在票数上做了手脚,也不会遭到老百姓的指责。万万没想到的是,华珠突然杀了出来,还带来吴秀梅曾经的儿媳做呈堂证供。她可不是为了推翻卢高的休书一说,她只想彻底让这个由头报废。接下来,审判结果与老百姓期望的不一样,老百姓的口水也是很厉害的。

华珠啊华珠,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

不过没关系,老百姓指责与否,也改变不了审判官的决断。

廖子承拍了拍惊堂木,示意众人肃静。

小少年从屏风后走出,将一个盖了红绸的托盘放在了案桌上:“这是我家主子的木牌。”

廖子承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木牌面朝下放在了桌上:“你们也出示自己的木牌吧,本官要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宣布结果了。”

“且慢!”余斌扬起折扇,微笑着打断众人,“我记得在开堂审案之前,提督大人曾经就投票结果的有效性讲过一则声明,——‘我必须提醒你们,此次审案的结果不能违背《北齐律令》中对于审判官的要求。如果审判期间,我们其中任何一人被爆出犯罪行为或者由于某些特殊原因而无法做出公平审理,其投出的结果可能会被视作无效。’不知这段话还做不作数?”

廖子承精致如玉的手指轻轻捏住下颚,眉梢一挑,含了一丝不明意味地说道:“自然作数。余讼师是找到我们中间谁有犯罪记录了,还是……”

余斌用扇子敲了敲掌心,笑意不变:“刚刚卢高醒来后,告诉了我一件十分震惊的事。出于对此案负责的态度,我再三犹豫后还是决定将它公布于众,讲审判官大人,也让衙门外的父老乡亲们一起来评评理。”

廖子承淡淡地道:“什么事?”

余斌用折扇指向卢高:“请说。”

卢高看了看华珠,郑重其事道:“年华珠是我妹妹的女儿!我是她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