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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春色之千金嫡妃(8)

华珠的眼皮子动了动,虽不清楚年政远从何处得知了街上的事,又得知的是怎样的细节,但既然年政远没提及廖子承,她便也含糊了过去:“摔了一跤,没受伤。”

“嗯。”年政远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又坐了一会儿,到底是顾及华珠的身子,年政远起身离去,看了梅姨娘母女一眼,说道,“你们也回,让华珠歇息。”

梅姨娘温声称“是”,亲自扶了华珠上床,又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帐幔,并细细叮嘱巧儿华珠爱踢被子,夜里得多看着云云。

待到屋子里清净了,华珠睁开眼睛,问软榻上值夜的巧儿:“我父亲可是去了梅姨娘处歇息?”

“是的,奴婢送老爷与梅姨娘出门,他们的确是一起朝荷香院去了。”

梅姨娘可真会守株待兔!华珠翻了个身,渐入梦乡。

这边华珠睡得香甜,那边秦姨娘却哭得失眠。

秦姨娘坐在泥金芍药花边铜镜前,摸着脖子上的吻痕,想起昨晚和老爷的恩爱,心里一阵酸楚,老爷明明说了今晚会继续歇她屋里的,实际上老爷的确来了,但……

“都是你!好端端的,把你父亲给气跑了!”秦姨娘转过身,指着年希珠一顿臭骂。

年希珠撅了撅嘴,“怎么就怪我了?我说错了吗?她不过是脑袋磕破了点皮,凭什么夫人就把她的绣活分跟我和三姐姐做?好啊,分就分咯,但是我只让她帮我承担一点点,看在我曾经送过她那么多东西的份上!她居然不肯!小气!还跟男人当街搂抱,不要脸!”

“你……”秦姨娘的一双美眸气得发红,剧烈地喘息着,像有团棉花堵住了喉咙,“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

钱妈妈在外边儿听不下去了,忙打了帘子进来,先是拍了拍秦姨娘的肩膀说:“姨娘,奴婢今早便劝过您告假,莫让大夫人瞧见您脖子上的东西,您非不听,怕是存了一分炫耀的心思吧。”

秦姨娘的脸一白,侧过了身子。

钱妈妈又走到年希珠跟前,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呈给年希珠。

年希珠接过,却“啊”的一声抽回手,任茶杯砸在了地上,年希珠忙吹着发痛的手指头问:“妈妈你不知道烫的吗?”

钱妈妈笑了笑,“自然是知道的,开水就是开水,不论谁拿都会烫手。不同的是,老婆子经历的事多,能忍,但五小姐未经风雨,不能忍。”

年希珠皱起了小眉头:“什么意思啊?听不懂。”

钱妈妈直言道:“五小姐讨厌二小姐,大夫人又何尝不是?但大夫人把这种厌恶藏在心里,五小姐却摆在了明面上。”

年希珠咬了咬唇,依旧不太明白。

钱妈妈坐下,握住年希珠的手,语重心长道:“老爷对二小姐的偏疼,想必是个瞎子也看出来了,五小姐张口闭口‘大夫人偏心’,实际是替大夫人说了好话。不管老爷先前与大夫人有什么不快,听了你的告状后都会烟消云散了。本来呢,你替老爷夫人做和事老没甚不妥,可如果换来的是老爷的冷落,那就得不值当了。你不是正房肚子里爬出来的,输不起,明白吗?”

年希珠似懂非懂地低下了头。

钱妈妈接着道:“更重要的是,二小姐的姨娘早逝,五小姐不多关照她,反倒与她斤斤计较,试问,老爷心里如何舒坦?”

年希珠问:“父亲偏疼年华珠,是因为她没有亲娘吗?”

钱妈妈的眼神闪了闪,笑道:“对啊,没娘的孩子很可怜的,你在打雷了、做噩梦了、生病了的时候,最想要谁?”

年希珠想也没想仰起脑袋道:“当然是姨娘了!”

说完,眼睛一亮,似有所顿悟,再次低下了头。

钱妈妈摸上她发顶,慈祥地问:“那你觉得你要不要对二小姐好点?”

有一种东西,叫做伪善。

有一种捷径,也叫伪善。

有时候,我们教导孩子善良,并非我们真的多么高尚,只因为,它是一种最容易优化现状、也最不招来攻击的方式。

年希珠眨了眨清澈无暇的眸子,愧疚道:“嗯。”

【第九章】双生咒

接下来的几日过得颇为宁静,年希珠没再华珠的茬,反倒时不时送华珠一些好吃的果脯与栗子糕。而年俊玺约莫在家呆得烦闷,或者大夫人记挂绛珠的身子,便让年俊玺去了一趟琅琊。

这一日,天未亮,华珠又被巧儿从被子里捞了起来,华珠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的眼,问:“又要给大夫人请安了么?”

前世给皇后请安都没这么早,不对,皇帝许了她特权,无需向皇后请安。但这一世,不再有谁给她特权了。华珠的脑门儿一凉,清醒了几分。

巧儿帮华珠换上绣白茉莉里衣,又穿上一件粉底色银线芙蕖束腰罗裙,精神抖擞地说道:“哦,今天是夫人过西府探望老太太的日子,小姐们不用过正院晨昏定省。”

华珠站起身走向净房,“那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有事?”

巧儿一边叠着被子,一边启声答道:“大少奶奶请您过去用早膳。”

华珠挑了挑眉,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就好比在土里埋了一粒种子,明知它能存活,可看到嫩芽抽出来的时候,依旧会有些欢喜。

穿戴整齐后,华珠带着巧儿前往了年俊玺的院子。

年俊玺去了琅琊,至今未归,屋子里只有倪氏,和侍奉茶水的丫鬟碧珠。

碧珠热情地迎了主仆二人入内,并笑盈盈地道:“二小姐可歇息好了?今年真冷,入冬后怕是得用厚实些的棉被,二小姐且在屋里陪大少奶奶用膳,巧儿随我到厢房取一床被子吧。”

说是取被子,实则是另行招待巧儿,主子有主子的膳食,丫鬟有丫鬟的供应,但不管怎么说,紫霞阁的饭菜都不会比海棠院的差了。

今天的倪氏穿得非常素净,鹅黄色透明纱衣、纯白曳地长裙,青丝斜斜地挽了个坠马髻,以镂空流云金簪固定,显得婉约大方,很有亲和力。

“二妹,快坐!”倪氏拍了拍左手边的椅子,笑着示意华珠。

华珠行至她身边坐下,看到桌上的早膳时,不由地眼睛一亮,“饺子?”

其实还有五香卷、薄荷鱼卷、小炒皇、豆沙包、甜凉糕、紫菜海蛎饼、桂花糯米枣和米苔目,但华珠还是一眼看到了在众多福建特色小吃里显得格外突兀的饺子。

倪氏以为华珠不爱那股浓郁的葱姜蒜味儿,忙解释道:“饺子原本是给我的,你不喜欢的话,我让人撤下去。”

又对着门口道,“碧蓝,上一碗扁食。”

华珠摆了摆手,笑道:“不用撤,我挺喜欢吃饺子的。”

倪氏暗暗惊诧,饺子是北方食物,要不是为了讨好婆婆,她根本不会学着去吃,这个妹妹的口味倒是独特。

碧蓝端着扁食进来,倪氏扬了扬手,“你自己吃吧。”

碧蓝谢过,走了出去。

倪氏与华珠安安静静地用起了早膳。

整个过程,倪氏就注意到这个妹妹的神态举止异常优雅,不像那种因羞赫而装出来的矜持,像什么呢?倪氏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觉她吃饭的样子比大夫人和绛珠还有世家闺秀的风范。

倪氏悄悄打量华珠的同时,华珠的眼睛也没闲着,华珠注意到的是倪氏不爱吃甜腻的东西,譬如那盘桂花糯米枣,倪氏连一筷子都没动过,可红枣,偏偏是治愈她这种病的良药。

早膳完毕,倪氏从柜子里取出一团金线和一瓶蜜蜂的香料,对华珠道:“我弟弟在福州做事,得了一些大食的香料,这个叫苏合香。大食人把香料供给我们,然后换回我们的丝绸与茶叶,哦,这种金线也是供给他们的。”

华珠拿起金线仔细端详了一番,惊叹道:“足金的呢。”

倪氏微愕,笑道:“二妹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