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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春色之千金嫡妃(96)

讲到最后,目光越过华珠,望向了梧桐树下王子一般优雅的身影。

廖子承直起身,迈动修长的腿朝这边走来,并淡淡地道:“我只会看死人。”

死……死人?颜博的心里毛了毛,挠头说道:“那还是算了吧,反正昏迷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像王歆那种倒霉蛋世界上也没几个了。”

说着,又蹲下身来,将灯笼稳稳地放在一旁,然后捡了一根树枝开始在地上作画,一边画一遍惊魂未定地说道:“这回你们想不信我都难了,其实不仅孙夫人和孙小姐,还有好几名女眷看见了赤焰的鬼魂,红色披风、银色面具、一双乌黑发亮的翅膀……真的真的,太可怕了!”

华珠扶额,一盏茶的功夫,怎么就被歪成了这样?还亲眼所见?

颜博在地上画了一口井和一辆马车,扯了扯华珠的袖子,示意她蹲下。

廖子承却走过来,不动声色地占了颜博身边的位子,华珠只得绕到对面。

颜博指着图画,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我们家的那口井呢是没有盖盖子的,凶手尚可跳入井底将冷柔打晕了掳走,假设凶手比流风厉害一百倍的话。”

心里补了一句,虽然这种假设根本不可能,嘴里接着说道。“可是一辆马车,上下被封死,两边被钉死,前后被堵死。一共六面,面面无懈可击,完全没有办法作案和逃窜!所以,除了赤焰的鬼魂作祟,再无第二种解释!”

华珠与廖子承静默不语。

颜博就急了:“你们别不信啊!鬼神作祟的案子古往今来很多的!我小时候啊,琅琊就发生过一起轰动全国的鬼杀案。那是冬天,大家伙儿都穿着棉袄,突然,一群怨鬼飘来,说他们死得好惨,要找谁谁谁报仇,具体名字我不记得了,反正是一名贪官来着。那贪官不信邪,带着一众侍卫上山灭鬼。结果啊,雪地里突然燃起一股大火,把周围烤得跟炉子似的,当晚就雪崩,贪官和数十名护卫全都被活埋了。”

“官府怎么断的?”华珠问。

颜博叹道:“还能怎么断?鬼杀案鬼杀案嘛,律法都是争对人的,哪儿有对付鬼的?请道士做了几场法事,就算是结案了。”

这些拿着百姓税收、朝廷俸禄的官员,碰到解决不了的案子,就往鬼神身上推,这世上,又怎么可能真的有鬼?但华珠明白颜博并未危言耸听,比如在宫里,那些被毒杀或打杀的妃嫔,就有许多被冠以“鬼魂索命”的幌子,象征性地查一下,便草草结案了。

华珠叹了叹,说道:“这两起案子,或许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廖子承目光深幽地望向无边夜色:“不,应该是没我们想的那么复杂。有可能,我们从一开始就走入误区了。”

误区?华珠与颜博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什么意思?

廖子承淡淡地道:“满月案的前四名受害者,曾经都在琅琊水师呆过,六年前的那场海战,他们分别也全都有参与。”

“这么说,满月案也是赤焰的鬼魂干的?”颜博骇然变色,想了想,拍着大腿道,“对,只有鬼才想得出这么残忍的法子!那个凶手,一定是被鬼附身了!”

廖子承没说话,凝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颜博忽而又记起那个梦来,梦里,三个举荐刺他,那种感觉真的太真实了!乃至于他醒来,都怀疑那根本不是一个梦,或许……是三哥托梦给他,让他当心赤焰的鬼魂?

“你们不知道,四个兄弟里面,我跟三哥最心有灵犀了,他一定不会无缘无故给我托梦的……这回真的是赤焰,他来找我们复仇了……”颜博越说越害怕,整个人恨不得贴到廖子承的身上。

廖子承一手按住他脑门儿,不准他侵入自己的私人距离:“府里怎么样了?”

“太子、我父亲、王大人还有卢大人正兵分几几路对所有地方、所有人进行排查,卢夫人在做安抚工作。兴高采烈地来赴宴,却无端端闹了鬼,我说子承你是不是应该出面安抚一下大家?”颜博揉着脑门儿说道。

廖子承没接话,显然对安抚性的工作没多大兴趣,半响后,捡起被颜博丢掉的树枝,在颜博画的马车里添上板凳的位置,问华珠:“如果是你,你在固定两个凳子时,会怎么放?”

华珠答道:“横着两张,一左一右。”

“你呢?”

颜博就道:“竖着两张,一前一后。”

廖子承丢掉树枝:“很好。华珠你的摆设透露出女性追求平等,颜博的摆设则透露出男性强调尊卑。可王恒的两个凳子,是顺对角线斜着放的,这不符合我们对空间的审美和利用。除非……因为某个特定的原因,导致他不得不这么放。”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华珠期许地问他。

廖子承拍了拍手:“有必要再检查一下马车。”

颜博为难地说道:“马车在外面啊,太子封了府,除了他们四个,谁也出不去。”

华珠又捡起那根树枝,掠过古井、马车,画了一团火焰:“按照第一个骷髅头的提示,凶手要掳走三个人。现在,冷柔和古井,王恒与马车,应验了两个。最后一个提示是火焰,不知会否真的应验,又会应验到谁的身上?”

颜博的心了打个突,又听得华珠问:“另外我还有个疑惑,两次出事,戏班子都在,这未免也太巧了!”

“戏班子有疑点?”廖子承轻声道。

华珠点头:“不能说疑点,只是有个人让我印象特别深刻,那个叫六幺儿的。我记得那天我和姐姐路过戏台子,听一名花旦问六幺儿去哪儿了,待会儿要演《从军记》,没他的话这戏演不下去。班主说六幺儿如厕去了。乐师又说六幺儿拿了他的曲谱擦屁股,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这番对话,让我对这名素未蒙面的戏子产生了一丝兴趣。

后面,我们去放烟花,戏班子撤台离开。刚好发生了冷柔落井一事,舅舅便命人即刻封锁府邸。随即,舅舅带我到大门处进行检查,我又看见六幺儿了。”

廖子承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华珠用树枝画了一扇门,说道:“我姐姐和银杏检查完东西,并看着他们走出府邸。后面大家都出去了,我姐姐和银杏看着班主也跨过了门槛,就转身回院子。这个时候,我和舅舅听到班主大声呵斥‘六幺儿,给我回来!’我快走几步,果然看见六幺儿急冲冲地迎面跑来,还险些撞上了我姐姐的后背。”

廖子承凝了凝眸:“颜府大门……应该有侍卫,他们怎么说?”

华珠摇头:“之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没问。”

“问什么问呀?现在赶紧想想怎么远离赤焰的鬼魂吧!不行不行,我得找几张符贴着。你们两个又没得罪过赤焰,肯定不怕他报复了!”颜博焦躁得原地打转。

“有刺客啦!有刺客啦!”

西南方,突然传来侍卫的厉喝。

廖子承、华珠与颜博朝着声源处奔去,那是靠近围墙的位置,三人抵达那里时,正好瞧见赫连笙与颜宽施展轻功,跃过围墙。

赫连笙对着前方怒吼出声:“给本宫站住!交出冷柔和王恒,本宫可以饶你不死!但如果你被本宫抓住,本宫唯有将你就地正法!”

他的威胁显然并未起到多大的作用,脚尖点上围墙时,颜宽仿佛被暗器击中,“啊”的一声惨叫,捂住胸口跌了下去。

“父亲——”颜博大惊失色,飞快地奔了过去。这时,令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赫连笙落在提督府对面,较高的一处房舍顶上,拔剑,似要朝着某个地方砍去,却忽然脚底冒烟,“跐溜”一下,浑身燃烧了起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火团,在暗夜里熊熊燃烧。

宝剑掉落,赫连笙手舞足蹈、上蹿下跳,一边喊着“救驾”,一边拍着身上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