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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爱游戏(127)

那人眼一亮,连道两声‘好’。

一个小时后,房间一片狼藉。

旧家具和电器全部搬走,杂物旧书堆在地上,犄角旮旯的尘垢满屋飞扬...

一屋家当最后只换来两张轻薄的票子。

余男离开前,将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切恢复原貌,客厅空旷明亮,四棱四角,只剩头顶一盏发黑的灯。

亦如六岁那年,她刚搬来济南时。

......

第二天,蒋奇峰出殡,没有葬礼,也没按当地习俗设灵堂、三日守灵。

尸体直接拉去殡仪馆。余男坐在车里,透过车窗,远远见门口伫立一个人,浓眉深目,黑衣黑裤,显得身形尤为挺拔。车子从那人左侧行到右侧,他低着头,指尖夹一根将燃尽的烟,垂在身侧。

余男一直注视着,他把烟送到嘴边,抬起眼,两人视线隔着茶色玻璃焦灼难离。灵车将将停稳,他猛吸一口,垂下眸,烟头在指尖碾灭。

游松一步没动,过了很久,复又抬起头来。

余男站在台阶下,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门内响起几声凌乱的脚步。

她看过去,一眼看见走在后面的莫惜瞳,她一身素色衣衫,头发挽起,娉娉婷婷走过来。

气氛压抑而肃穆,或许出于同情,她没有之前孤傲,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两秒,微一点头。

余男回了一个笑,那几人走近。

一个妇人拉住余男手,目光柔和,上下端详着,“津左?你就是蒋丫头?”

妇人面容依稀有几分熟悉,她半猜半看已经知道对方是谁?

余男笑了下。

一道声音忽然说,“不记得她是谁?”

几人闻声看去,游松不看任何人,只斜睨着她,唇紧抿,等着她答。

余男说,“...不太记得。”

半晌,游松挪开视线,几不可闻的笑了,“我都替你累得慌。”

余男呼吸滞了几秒,别人听不懂,她却隐约明白。

游松抬下巴“我妈,那是我爸。”又看向另一边,“惜瞳妈妈,黄姨。”

余男目光停在他脸上,半刻,转向其他人,跟着叫了句。

她语气平淡,不见得多热络。

游母看出她的生疏,尴尬一瞬,手上力道松了松,还是说,“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丫头都变成大姑娘了,”她往身后灵车看了眼,“只可惜老蒋命苦,刚找到女儿就...老蒋不容易,身体向来不大好,这么多年都是自己挨过来的,日盼夜盼终于等到这天。”

余男说,“这些年,幸好有您和游叔照看着。”

“哪儿的话,应该的。丫头...过的好吗?”

余男说,“还过得去。”

游母打量她半刻,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当年的小姑娘,那时她面黄肌瘦,少言孤僻,丢在人堆里几乎找不见,跟公主一样的莫惜瞳站一起简直天差地别。哪想到,越大越出挑,现在的她气质冷然,明眸善睐,眉宇神色间带一种明艳的美,十分动人。

游母看的欢喜,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想没想过搬回来?就住姨这儿,姨照顾你。”

“不麻烦了。”余男笑说,“还没有搬回来的打算。”

游母看一眼游松,埋怨道,“小松也是的,这么长时间,应该先带你回济南。”

游松置身事外,看向别处,任两人说话寒暄,仿佛没听见。

余男瞧他一眼,只一笑。

寒暄了几句,工作人员准备妥当,在殡仪馆大厅举行简单的送别仪式,蒋奇峰被推进去。一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有血有肉的人,来这世上走一遭,什么没能留下,最终化为一堆森森白骨。余男手中抱着四四方方的盒子,没多重,却装着蒋奇峰的归宿。

从殡仪馆出来,天空飘起雪花,一粒粒,像细小晶体,落在紫红色的盒子上。

余男想起去年冬天,她回到济南,那场雪要比现在大很多,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雪很厚,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响。

他穿着洗旧的棉衣,一顶毛线帽,站在雪地里。旁边几个老人玩儿牌九,不知谁悔了棋,争执不休。他就站在他们身后,只看不语。

周遭人声鼎沸,他却显得尤为孤寞

后来余男去了济南二小,碰到一个老乞丐,她们并排坐着。她和她讲济南的日新月异,哪里修建地铁,哪里要盖购物中心。

又说到济南的特色小吃,她手舞足蹈。余男给了对方五十块,乞丐跑开去买。

她细细打量周围的一切,眼前俨然已不复当年的样子,她根本认不出。

一道影子遮住眼前的光,余男眯起眼,错愕不已,印象中他的样子早已模糊,可不知为何,他出现那一刻,记忆迅速翻涌,不断重合,几乎不用判断,她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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