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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园藏爱(27)

“这有什么难猜的,过了冬天你就十四了,还能不长个子?这也不是新的,是我让制衣局的朋友用以往宫人不穿了的衣裳给你改的,你试试吧,看合不合身。不合适我再请朋友帮你改改。”

安致君出门之前伸手正要摸一摸路小漫的头顶,却停在了半空。

路小漫抬头,安致君已然收手行出门去。

师父怎么了?

路小漫虽然心有疑问,但新衣服带来的快乐盖过了一切。

“要去给陈顺看病啊?真不想去……不过给他看了病,就可以要他多照顾着贝儿一些了吧……”

虽然路小漫根本不指望陈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路小漫这是第一次去到陈顺的宫舍,这家伙不愧是总管太监,他的房间就和路小漫那个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的宫舍一样大,外带着还有个小太监在一旁端茶送水。

“哟……小漫你来了!安太医呢?”陈顺哼哼唧唧地起了身,没两下就哎哟哎哟地躺了回去。

路小漫将药箱一放,捞起袖子道:“我师父去给李充容诊脉了,想什么腰疼头疼之类的小毛病,一向都是我这个徒弟出马的!”

“啊?”陈顺的声音听着打颤,“你行不行啊……要不我再等等……”

“有什么好等的?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路小漫挥了挥手,示意小太监替他把衣裳捞起来,她来到一旁,看了眼就乐呵起来,“哟,青了一大片呢!陈总管,你摔的可不轻啊!怎么弄的啊?”

“没……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路小漫忍着笑,她早就听其他人说过了。昨日轩辕静川爬到观景假山上想要够到雀鸟筑的巢,结果从上面摔下来,虽然被宫人们接住毫发无伤,陈顺却吓了个够呛。他又开始对周围的宫人拳打脚踢,谁知道轩辕静川竟然扑了过去,陈顺差点儿踹上他,急急收腿时向后栽倒,撞在了观景石上。

贝儿说那天五皇子张开双手挡在他们面前,叫嚷着不许不把奴婢当人看。

路小漫听到这时,心中一震,她压根没想过轩辕静川会把她说过的话放在心上,要知道他连她的名字都记不清楚。

“陈总管,您这是伤着经脉了,得舒经活血啊!”路小漫故意用手指在他青紫的地方戳了戳,果然陈顺就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真是活该!

“您得忍着点儿,我会帮您施针,但是淤血散开时会冲撞经脉,您会觉着肿痛,可得忍着点儿。忍过去了,就好了!”

说完,路小漫还将一只木塞递到陈顺面前。

“这……这是干什么用的?”

“塞嘴里啊!万一您疼的忍不住了,咬着舌头了怎么办啊!”

“什么?还会咬着舌头?”陈顺惊了。

路小漫呵呵掏出自己的针包,煞有介事地弹开在陈顺的榻边,每一根都闪烁着森冷的光。

没过多久,就听见陈顺的房里传来凄惨的闷哼声。

半个时辰之后,路小漫从房里走了出来。

☆、阳虚?

陈顺将木塞从嘴里吐出来,连带着吐出许多木头渣滓,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叫嚷着:“路小漫!你铁定是医术不到家!疼死本公公了!你还是多学学再出师吧!要了本公公的老命哦!”

一旁的小太监上去伺候着:“陈总管,您还疼吗?”

陈顺顿了顿,摸了摸后腰,“诶……还真没那么疼了……”

路小漫捂着嘴忍着笑,行走在回廊里。

当她绕至南园的草地时,瞥见轩辕静川正坐在中央,双手抱着腿,下巴磕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日光静静流落在他的发梢肩膀,经年流水,与他无关。

宫人们都站在一旁低着头陪着他。

路小漫一眼就瞥见了王贝儿,她与去年相比,多了几份柔美的曲线,特别是在一片春光之下,路小漫觉着万般美好。

王贝儿也望见了路小漫,冲着回廊的方向挥了挥手。

轩辕静川缓缓侧过头来,看见路小漫的那一刹,宁静的表情雀跃了起来。

宛如一世沉寂被打破。

“小馒头!小馒头!”轩辕静川跑了过来,一群宫人紧随其后。

路小漫已经没有从前那么讨厌他了,只是有些害怕见到他。他一见到她就要缠着和她玩耍,可是路小漫有太多东西要学还要替师父分忧,所以路小漫明明知道这里是轩辕静川经常玩耍的地方却故意绕道而行。

“殿下。”路小漫颔首行礼,她已经不是那个初入宫廷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虽然还没吃够苦头,她知道如果要在这里活到离开,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无论她对轩辕静川有多么不耐烦,她都不会再放在脸上。

“和我玩吧……”

不是命令的语气,而是带着一丝恳求。

路小漫扯起唇角,向他伸出手来,“好啊。”

轩辕静川的笑容缓缓掠起,就似一百年被放在了这一刻中。

“想要玩什么?”

“我要和小馒头一起做冰灯!”

“殿下,冬天已经过去了,没有下雪做不了冰灯!奴婢给你扎草蚂蚱好不好?”

“好啊!好啊!”

路小漫与轩辕静川席地而坐,她随手摘过狭长的草叶,灵巧地编了起来。不出片刻,一只活灵活现的草蚱蜢就出现在轩辕静川的面前。他睁大了眼睛,拎着草蚱蜢,上下提动,草蚱蜢的翅膀就拍了起来。

“哇——草变成蚱蜢了!”

“所以才叫草蚱蜢啊。”

“我也要变草蚱蜢!小馒头教我!”轩辕静川一下子拔了一把草放到路小漫的面前,令得她哭笑不得。

“草要够长才行,不用一把全部都抓下来的。”

不知为何,今日见到轩辕静川总觉得他十分寂寞,这让她莫名内疚了起来。

她握着轩辕静川的手指,无论他多么笨拙,草叶多少遍都穿不过去,她都没有感到一丝不耐烦。

而一向没什么耐性的轩辕静川却意料之外地沉得住气,失败了无数遍都会傻傻地抓着一大把草来到路小漫的面前,“帮我挑长长的草叶!”

莫名地,路小漫期待起他那样认真地一次又一次蹲回到自己面前的模样。

回廊之中,有人安静地望着园中的一切,目光落在路小漫凹陷的唇角,他身下的影子随着日光静静地偏移。

“殿下,您在这儿站了许久了。”小江子出言提醒道。

轩辕流霜宛如从梦中醒来,吸了一口气。

此时,远处轩辕静川终于折出了一只草蚂蚱,欢蹦乱跳了起来。

路小漫缓缓起身,斜阳在她的脸上错落有致,阴影与日光之间交织出静谧的美感。

“一些日子没见,她的小鼻子小眼睛倒是长开了。”

轩辕流霜轻笑了一声。

“殿下说谁?五皇子吗?”小江子不明所以。

此时的路小漫不知道对轩辕静川说了什么,他一张高兴的脸立马苦了起来,拽住路小漫的衣角不松手。

路小漫又说了些什么,轩辕静川才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将药箱甩上身,路小漫转身走向回廊,一抬眼便对上了轩辕流霜。

“殿下安好。”

就算对方曾经答应过她可以不分尊卑,但她若真那么嚣张,迟早会成为众矢之的。

“给我看看。”

“啊?什么?”路小漫将别在腰间的草蚂蚱伸到轩辕流霜的面前。

轩辕流霜好笑地摇了摇头,“我是说你的手指。”

“哦!”路小漫看了看自己右手的食指,“没什么,就是被草叶划了一下,现在也不疼了。”

对方却握住了她的手,伸到了唇边,路小漫还没来得及抽回来,他已经将她的手指含入唇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路小漫感觉到轩辕流霜的舌尖掠过自己的指腹,心跳被勾了起来,还未来得及坠落,他便放开了她。

“下次小心一点儿。”轩辕流霜走过路小漫的身旁,小江子的视线惊讶地掠过她,脑袋差点撞在廊柱上。

路小漫良久才回过神来,一个皇子替奴婢吮伤口,要是传到宫舍里,她今晚别想睡着觉了。

回到太医院,安致君正在收拾行李。

过两日,他就要随着光烈帝去西川巡查了。

听闻西川那边出了几个贪污大案,朝中官官相护,蒙蔽圣听。西川一个举子到京城来告御状,结果差点被活活打死。吏部侍郎赵良文冒着丢掉乌纱帽的危险,上奏此事。光烈帝看到之后勃然大怒,下旨彻查此案,并且打算出行西川。随行者没有朝中的丞相尚书,只有亲信侍卫和护卫禁军,还有赵良文。

安致君是唯一被点名随行的太医,但是他不能带上路小漫。

“师父,我不能跟着你去吗?”

路小漫粘惯了安致君,他这一去就是几个月,路小漫忽然找不着自己的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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