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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肉+行街+卵(2)

作者: 童子/折一枚针 阅读记录

「大哥,」他找到一个熟面孔,轻声细语问:「麻勒吉呢?」人家斜他一眼,没答话,他想了想,把肉碗塞到人家手里:「红带子(1)的麻勒吉,天天在这守门子,他人呢?」

那人接过碗,不耐烦答对他一个小太监:「成家了,升官儿了,不干了!」

成家了?福喜愣愣站在那儿,半天才咂摸过味儿来,是呀,麻勒吉和他不一样,脑瓜上不只顶着紫禁城一片云,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去奔,大把的风流去消磨。

当兵的吃了肉,把碗还给他,一抹嘴:「香!」

香吗?福喜自己都不知道,分了三年祭肉,他没尝过一口一滴泪落下来,啪地打在折子上,晕了麻勒吉那笔好字,喜鹊瞧见了,眼珠子一转,连忙说:「爷爷,怎么迷了眼!」

福喜怔怔盯着晕开的墨痕:「哎呀,污了。」

「污了就别给万岁爷看了。」喜鹊伸手过来,要把折子扔进左边那堆奏折里。

福喜拨开他的手,轻轻合上折子,放在右边那摞奏折最上头,这时日头朝南去了,窗子上的光淡下去,只有窗纸还带着余温。

(1)红带子:清代觉罗称红带子,是皇室旁支子孙的代称。

《行街》

邝常云被刘襄理请进屋的时候,冯幼兰正对着西边的窄窗抽烟,屋子里坐的都是惯捧国乐的老手,纷纷站起来,叫着「邝老板」。这是很尊重了,邝常云一一回礼。

冯幼兰并没回一回头,清风挟着烟气,吹动他新理的短发,清高着,有股傲气。

「幼兰吶,」刘襄理喊他,口气很燥,」邝老板到了,」说着又回头,问邝常云,」两位是头一次接弦吧?」

「头一次。」边说,邝常云眼睛一瞥,瞥到角落里一个童子十二、三岁,白白净净一张脸,怀里抱着缂丝琴囊,天青色,锈双鹤牡丹,是冯幼兰的琴。

琴如其人。一只手伸过来,细长的,指节处有些透红,顺着那姿整的手指往上瞧,是黑长衫翻起的白袖,邝常云把手递上去握,才想起来看脸——冷眼、薄唇、下巴颏儿上一点痣,与外头传的一样,极标致。

「幸会。」冯幼兰动了动口,颇轻慢。

「久仰。」邝常云便也不热络。

刘襄理忙递上乐单,拉开来,指着压轴处一节:」两位大师头回交手,行里行外都紧瞧着,我们商定了,就来一段《行街》,使不使得?」

邝常云没什么说的:」使得。」

刘襄理去看冯幼兰,只见他把眼皮垂得低低地,一副挑剔苛责的样子,缓缓地,朝角落里抱琴的童子勾了勾手。

「阿草他叫,那孩子立刻解开琴囊,往下剥了剥,露出一把老琵琶,乌木背板象牙头,面上烙了两句诗文:相识满天下,知音能几人。

这是应允了,邝常云便叫自己的童子:」灯芯,开琴。」

灯芯是从小跟着他的孩子,今年十四了,瘦高个,稳稳的有大人模样,从背上小心放下琴囊,捧出一把三尺檀龙(1),担子乌黑发亮,两面青金色的蟒皮。

两把琴亮出来,屋里霎时静了,刘襄理不知道从哪捧出一条热毛巾,递到冯幼兰手上,给他活手。《行街》是丝竹乐老时江南人迎亲的曲子,跳脱活泼,(书中此处确实是至此完结,并非录入缺失。)

注释:

(1)以下内容模糊不可辨认,待补。

《卵》

阳本第一

兰十七站在叔伯和哥哥们身后,越过人群,看向那两个穿着补丁衣的村里人。

站前头的是个高个子,皮肤有些黑,但面孔很漂亮,是那种十里八里挑不出一个的美入儿,说一个男孩儿生得美,不太妥帖,但这小子眼角眉梢带着股精气神儿,往哪儿一瞥都生机勃勃地,叫人难忘。

后头那个就逊色多了,个子不高,还低着头,长头发松松扎着,搭在半边挺不起的肩膀上,往下一只白手,紧紧攥着黑美人的袖子。

真白婀,兰十七想,像是粉团、甜糕一类的东西,「十七,」前头大伯叫他,看他远远站在后面,皱了皱眉,「到前边来。」

人群立刻往两侧分开,一条窄路直通面前,兰十七习以为常了,踢起衣摆走上去。

他是中原「破魔第一家」兰家正字辈最小的男丁,排行十七,三岁做颠倒八卦图,五岁平万魔朝宗弈,七岁冲卅四穿腰阵,十二岁独走断头罗汉道,今年刚十九,已屠戮精、怪、妖、魔百三十种,斩非人之灵、媒、鬼千七百有余,人称「五百年一出之无上仙根」。

「哪个是?」他站到,头白发的大伯身边,老成地问。

阎家家主拿一双老眼眼点了点前面那个黑美人:「弟弟。」

一白一黑一对兄弟,兰十七冷眼扫过去,白的那个似乎很害怕,应该是生平头一次见到仙家,怯懦地缩着头,兰十七掠开他,问黑的那个:「正月十五,对你产卵的,是几只足的什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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