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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道侣是白狼(61)

那一身白毛胜雪,日光下晃得人眼晕。

这是存心不让人思考啊。

云鸿无奈,抓着它的尾巴放下去。

可几秒钟之后,尾巴又磨磨蹭蹭上来了。

再弄下去,再回来。

抬头一看,白狼安静趴在自己的爪爪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着,好像睡着了。

可每当自己看过去,那对毛茸茸的大耳朵就抖一下,搅动一域光尘。

那些光斑,那些亮点,都像池水中的游鱼,随空气流动游走。

云鸿:“……”

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白狼不动。

别问狼,狼什么都不知道。

云鸿伸手掐了掐尖尖的狼耳,“好端端的,怎么又不做人了?”

白狼懒懒掀开眼帘,总觉得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雪白的皮毛很快被阳光晒得更加蓬松,一根根毫尖儿都闪着光,发着亮,浑似天成。

它像极了一条自动加热的皮电褥子,云鸿痛痛快快撸了两遍之后,就不舍得撵了。

算了算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刚才我想到哪儿来着?

啊,大道,修仙,云鸿勉强收拾起零散的思绪,继续思考,手里还有一下没一下撸着光滑的皮毛。

白狼静静地看着,蓝色兽瞳柔软得像要滴出水。欣喜叫它心里开满了柔软的花,噗嗤噗嗤,几乎要淌出甘甜的蜜来。

这一幕无比熟悉,它只觉仿佛又看到了千百年前的那个道人。

那人也曾像这样拼命探究常人不以为然的细节,做出一个个超出时代的假设……

有那么一瞬间,白狼几乎要以为大家都没有变,心中既庆幸,又惶恐。

不,他还是变了的。

曾经的道人可不像如今这么好糊弄……

他是仙人呀,是高高在上的冰凌花,像一缕风,一朵云,拦不住,抓不着;而它不过茹毛饮血的野兽,仅仅是远远地偷瞧那么一眼,便激动得浑身发抖。

跟着他的无数个日日夜夜,白狼内心深处滋生出的某种渴望就像草原上的野草一样,在寂静的黑夜疯长。

那渴望原始而卑劣,带着赤/裸/裸的欲/望,像阴影里的苔藓,潮湿**不见天日。

它庆幸着,庆幸自己短暂的一生得遇仙人;又自我厌弃着,觉得那样不可言说的渴望是何等胆大包天,痴心妄想……

但现在的这个人类,却又在无形中助长了沉寂已久的贪婪。

转世而来的他没了曾经尖锐的棱角,变得软乎乎、暖融融,像一块滴了蜂蜜的鸡蛋糕,又香又甜,叫它忍不住想多戳几下……

它埋藏多年的野望曾像一块被晒干了的苔藓,死气沉沉,可只是几滴意外得来的雨水,就让它们重新焕发了生机,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疯长。

傍晚,云鸿去看了华爷爷和华奶奶。

离开望燕台之前,他还买了不少当地知名点心铺子的传统糕点,满满当当塞了两个大礼盒。

好歹是出门一趟。

两位老人十分欢喜,“阳阳说你去找同学玩了,就是该这么着,孩子家家的,别老闷在家里,不好。”

这孩子打小就懂事。

小时候同村别的孩子整天嚷嚷着出去玩、买这买那,就他老老实实憋在家里,大热天的帮着外公外婆去果园打下手。

小孩儿皮肤娇嫩,一个夏天过完,他身上都能给晒爆了皮,黑得跟小煤球似的。

云鸿含糊着应了,略有点心虚。

但凡他不在家,都是华阳帮忙遮掩,哪怕之前“寻人”,华阳也没敢让两位老人知道,怕担心。

见了糕点礼盒,华奶奶就嗔怪道:“你看你,自己又不挣钱,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云鸿笑道:“我挣钱了奶奶,这就是用打工的钱买的。”

华奶奶摇头,“那也不能乱花,你挣点钱不容易,该攒着娶媳妇。”

可以说是老一辈们最朴素而诚恳的心愿了。

云鸿:“……”

他这辈子怕是娶不上媳妇了。

哪怕日后他都不能继续突破,少说也能活个三五百年,什么媳妇禁得住这么耗?

华爷爷戴上老花镜,捧着点心盒子仔细看了又看,“孩子一番心意,买都买了,下次不许了啊,哎呦,这可是名牌,我听过,挺贵的吧?”

云鸿怕老人家收起来舍不得吃,直接给拆开了,每样都拿出来两块装了个盘。

“您尝尝。”

拆都拆开了,实在没法儿拒绝。

华奶奶拍了他一把,又小声嘟囔几句,嫌弃他不会过日子。可到底欢喜,拿了一块酥皮枣泥糕笑道:“就是这样的点心才好吃,现在外头卖的都是西洋货,甜不拉几的,我不喜欢。”

人老了,口味便越发挑剔,也更念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