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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倒霉蛋(65)

……但直到街上店家已经在门口装饰彩灯和圣诞树、在橱窗里贴上大大微笑的圣诞老人,康起瑜仍然杳无音讯。腰上的伤口早就拆线,当初他还曾急着赶回家,就怕康起瑜可能会因为联系不到自己而着急,现在这种焦急显得实在多余。

到圣诞节的当天,齐锐想起他们刚开始时,他接到康起瑜的电话总是误会那人只是在约自己上床,因为实在腾不出时间,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只好一次次拒绝。那次康起瑜很不高兴,事后曾经对他抱怨过:“如果一个人总对另一个说他很忙,那只能说明那个人对他来说不重要”,他对这句话印象深刻,康起瑜已经这么久没有联系过他,难免会觉得自己现在对那个人来说,是不是也已经变得不重要。

从前好几年,连春节都不得不独自一人的齐锐从来不会特意留意圣诞节这种有闲情逸致的年轻人或者孩子才会过的节日。但康起瑜说过要在这一天带他看望自己的父母,只要想到这个,在这个原本对他没有意义的一天里,他就实在没办法像往常一样就那么待在家里。

所以尽管圣诞节当天街上饭店里全部都是情侣,消沉的男人还是找到一家街边便宜的小店,点了几盘菜,加了半打自己很少会碰的啤酒。他知道自己这样一个人喝酒看起来应该很奇怪,也知道自己已经是这家店里情侣们频频注目的焦点,但实在是不想回家。所以一向在乎别人看法,怕给别人添麻烦的男人竟然占着一个桌子一个晚上,把酒和菜全部消灭干净,最后醉得脑袋凝成了一团浆糊、看东西模糊不清,这才脚步踉跄地走回家去。

这一天太阳刚刚沉进地平线,天上就应景地飘起了雪花。到齐锐回家时,人行道上的积雪已经厚到足以没过鞋底。路灯亮起来之后,地上洁白的一篇把光亮折射到空气里,整个世界变成了温暖的橙色……

喝醉的男人与一对对男男女女侧肩而过,不时瞥到他们手拉着手肩挨着肩,把自己冻僵的手插进对方大衣的口袋里,互相笑闹搀扶着,咯吱咯吱踩着雪亲热快乐走在路上,偶尔向他投来同情的一瞥。齐锐紧了紧自己的领口,黯然的同时心底却涌起些微自己也觉得幼稚的不服——因为他虽然情绪低落,但并没有失恋。如果这些人知道康起瑜是什么样的人,大概会嫉妒他的运气。

酒量奇差的男人想着些有的没的,在回家的路上跌了好几跤,捂着被牵扯到又开始有点发痛的伤口费力的上楼,好不容易终于快到家门口,却忽然怔住,连腰侧的疼痛都忘记了,呆呆地直起腰。

因为他在家门口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英俊青年。

离开了一个月,那个人原来那些犹带年少青涩的削瘦完全不见了,在走廊声控灯下显得高大挺拔。原本略长的黑色卷发如今修剪得短短的,穿着剪裁合体一见就价格不菲的长风衣,衬得肩膀宽阔腰身修长,和平时穿着休闲体恤和牛仔裤的那个随和青年气质俨然像是不同两个人。

原本该让他惊喜的发现,却让齐锐感觉有一股冷气直窜到心底。因为那个他发觉自己已经离不开的年轻人,此时正把一个窈窕高挑的金发女人拥在怀里无比温柔缱绻的深吻着。

那些他所熟知的习惯性的霸道在这个吻里完全难觅踪影。站在楼梯间里的一对男女,他们的身高差看起来无比和谐,女人踮起一只脚的脚尖,另一只脚离开地微微翘着,整个人轻盈娇俏地挂在男人身上。

齐锐一时间简直想要揉一揉眼睛,晃晃自己迟钝的脑袋。他希望在楼道里拥吻的这两人只是他消极头脑弄出来的幻象,但实际上……察觉到他的目光,那个拥抱着美丽女人的英俊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来,冷冷望过来。

他的眼神锐利而充满着压迫感,英俊立体的五官像是毫无温度的大理石雕像。在确定视线来源前,已经保护性地侧身,把尚且一无所知的女人保护性地揽在怀里,温柔地按住她的长发,似乎是不想她看到自己与刚才迥然不同的表情。

齐锐早明白自己是缺乏急智的那种人。在他完全不知该怎么面对这种情景时,身体已经下意识做出了反应。在青年的目光扫过来时,他退后一步,差点从楼梯上折下去。但一把拉住楼梯扶手稳住身体重心之后,之前已经被酒精麻痹的身体竟然奇迹般敏捷起来,他用手撑在扶手上,利落地翻过扶手跳到下面那一层的楼梯上,一步就迈下了剩下那基层楼梯,头也不回地飞快逃掉了。

身后的男人并没有追过来,似乎和他抱在怀里的女人交谈起来。齐锐跑到外边小区里时,那个人似乎打开了楼梯间里的窗户,对着他喊了一声“诶……齐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