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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寄出的三封信(31)

作者: 陈本 阅读记录

周阿婆和外婆一齐冲了出来:“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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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们两个在的厨房,别人是插不进去脚的,宗闲被骂了一顿之后很恼火,想不明白为什么被骂,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我,打了一把游戏之后不太服,约我出去单聊。

我那个时候正走进最北侧的小书房,她气势汹汹要跟进来,边走边把那些“想不明白”和“你真的有偷”往我身上撂。

关门前我无声地送给她两个字,她放在嘴里倒腾一遍,使劲敲门,“你出来,你骂谁垃圾呢!”

“温锁开门!”

“出来单挑!”

“温锁你死啦!”

暴躁的敲门声随着周阿婆的一声怒吼而消失,宗闲换了副嗓音,“阿婆,我没有想打人,我只是想进去看看我哥小时候的照片。”

“你哥能给你看?那些照片谁碰他揍谁,小时候你挨的揍还少?”

“谁让我哥小时候拍照不穿衣服!”

声音逐渐远离,可书房里并不平静,我能听见细微的“斯哈”声,左右找了一遍,发现阿拉斯加躲在书桌底下撕一本《易经杂说》,碎纸片一点一点飘出来,窗户没关,随着风飘到了我的腿上。

我拿掉,发现腿上沾着它的口水,我蹲在它面前,“是这样的蠢狗,你撕......”

“汪汪!”

“你撕书归撕书,别弄得口水到处流,很不卫生,你爸没教你吗。”

“汪汪!”

趁着它张嘴的空隙,我把书拿了过来,它来夺,我硬拉,它突然松开书来舔我的手。

“干嘛又舔我,色狗。”

我把手擦干净,见它瞪着我,拿起书不甘示弱地把完整部分全都撕完,“你撕吧,全是碎渣。”

它在碎渣里蹭了蹭,风把碎纸吹到了我身上,我扑掉,瞥到某个不同于书面的画质又瞬间拿起来,把狗推到一边,在刚才那堆碎渣里翻翻找找。

不止书,还有夹在书里的老照片。

门口的话再次清晰地传来,“......那些照片谁碰他揍谁......”

我把身上的碎纸全扑掉,放在狗的身上,“你帮我顶,我给你买肉吃。”

“汪汪!”

“你别叫了,蠢狗!”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一阵狂叫让门口响起了脚步声,然后开门声,然后脚步声在我俩面前停止。

我抬头看他,“要是我说狗撕的,你信吗?”

这时候那条蠢狗伸出舌头,把我胳膊上没扑干净的碎纸舔了过去,舌头越伸越长,碎纸就这么直愣愣地晾在那儿,那狗好像在传达:“爸爸不是我哦,是她哦。”

周屿焕在我俩面前蹲下,把狗舌头上的碎纸拿下来,那眼神一看就像什么都懂的,偏不点明,把碎纸放食指指腹上,伸我面前,“我该信吗?”

生气!

阿拉斯加是世界上最蠢的狗!

没有之一!

第14章 沈叙

第二次补课是高三寒假,这次我不敢出幺蛾子,提前十分钟到目的地。

杜迦佑不想去任何人的家,就约在了咖啡店,他准时准点,看见我已经在位置上等着,微微地挑了下眉,潜在的意思让我很不舒服。我一不舒服就不想讲话,他到柜台点了单,拉开我身旁的椅子坐下,“补什么。”

“周屿焕没跟你讲吗?”

他用拇指挠了挠额头,我从侧面能看见他的表情由“烦”切换成“忍”,这种转换仅仅一两秒。

往第三种表情切换的时候,他的手机正好响起,是一条信息,他点开之后脸毫不掩饰地臭了,噼里啪啦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发送完把手机pia地一下往桌面上甩。

“讲了,忘了。”然后抽走我胳膊压着的一本书,“补什么?”

语气不好,脾气很大,我被我妈训练出来了,对于脾气大的一方,内心总是有服从的倾向。

或者说是“不敢反抗”。

我扯着书签,翻到我红笔痕迹最多的那一页,“这几题比较复杂,我没弄明白。”

他讲题的时候倒是很耐心,把题目理顺,重点划好,还告诉我怎么复习才能打好基础。

讲完三道题,他把笔一放,甩了甩手腕,“纳闷,你既然理科这么薄弱当初为什么不走其它的路。”

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他朝外面看了一眼,落地窗外车水马龙,但他的目光并不聚焦,像是没等到他想见的人,瞥了眼手机,没消息,那股子烦躁劲儿又上来了,对我说话也不客气,“走艺术路线,或者出国,哪一条不比你死磕容易。”

家长圈聚得最频繁的那几周,家长们因各家孩子的文理站了队。学文的说背熟政史地以后知识渊博,学理的说掌握数理化可以增强逻辑。我不知道我妈到底是听中了哪点,在我提议搁置钢琴选择理科的时候,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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