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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寄出的三封信(43)

作者: 陈本 阅读记录

我逐渐放下了心。

但有一天,我们还是因为她吵了起来。

那天我们在五芳斋吃饭,看见了她,我特意跟她拼了桌,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善良一点,有活力一点,我知道温锁这种人渴望什么,害怕什么。

她不敢跟我抢的。

可是那天他们对视了。

那天的阳光打在玻璃上,很刺眼,他们的眼神在空中相遇,很长时间没挪开。

这很难不让我多想,等温锁离开,我问他为什么要朝她看。

他眉头拧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没回答的必要,问我吃饱了没有。我拍了一下桌子,小馄饨的汤汁洒了出来,“你避开这个话题干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要朝她看。”

他胳膊肘支在桌面上,顿了两秒,然后抽纸把汤汁擦干净,“这个对视没有任何意义,但这不是你想要的回答,你一定要在这个眼神里琢磨出一点背叛的味道,想听我认错,想让我承诺跟她撇清任何关系,这样会满足你的探究欲,可是,事情本身并没有这么复杂。”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的撒娇变成了胡搅蛮缠,他的耐性变成了绝对理智的分析,这种事态并不乐观,因为这意味着我从“他喜欢的”,变成了“可以结婚的”。

“你就给我一个承诺不行吗,承诺你永远不会喜欢她。”

门开了又合,有人到柜台点单,他把擦汤汁的纸扔进垃圾桶,点完单的那个人在找座位,从我后背擦着过,我往一旁挪,腿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小桌稳定性不高,汤汁又摇摇摆摆。

他把我扶起来,给我擦身上溅出来的汤汁,白色裙子沾了污渍很显眼,我一下没了游玩的心情。

我说我要回家。

他说好。

即使他一路体贴入微,但仍没给我那个承诺。

.

这种微妙的警惕感一直延续到九月底,听说他妈又办了一场聚会,我妈临走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随口嘟囔了一句:“原来温锁她妈是找到了靠山才从哈尔滨回来的。”看我在听,继续说,“她们两个开始合伙做生意了,这股入股,还能分得清的?也就是周家没第二个儿子,否则这婚姻也得绑在一起。”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似乎察觉到其中的威胁,正色道:“你最近跟他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行,保持住。”

她走了之后,我独自在房间呆了很久,我不敢跟我妈说我跟周屿焕的近况,她知道了一定会逼迫他的,我们的关系已经岌岌可危了,要是再来一个人对他使脸色,他估计更把这段恋情公事公办了。

我给他发信息,让他出来陪我,他让我过去,说家里有人。我跟他说不过来就看着办吧。

那天我特别焦躁,我一直没等到他的回音,我尝试了更过火的方法,我把最近要考的知识点全撕了,我说我不念了。

他回:【好。】

我的意识一直停留在他拉我往前的阶段,可我扶不上墙,从他慢慢减少对我的栽培能看出来,从他不再关心我的成绩能看出来,还有现在,他直接对我的自暴自弃给予支持。

我很烦躁,我哭了很久,又把那些碎纸全都捡起来,找到上次他落在我这儿的烟盒,把碎纸塞进去。

我打车到了他家门口,看见杜迦佑正往里走,我拉住他,让他把东西带给周屿焕。他没搭理我,我把烟盒塞到他口袋里,他不耐烦地低骂了一声,但还是往里走了。

这是我递出去的信号弹,他要是愿意给我粘,说明还愿意惯着我。后来,我不停地给他打电话,打到第七次的时候,他终于接了,我跟他说了很多,听见他笑的时候我才松了口气。

那天,他给我讲了三个小时的题,结束之后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房间,我让他给我拍张照。照片里,阳光并不好,天边泛起了阴云,而让我心情彻底跌入谷底的不是这样的天气,而是我在玻璃的投影里,看见了温锁。

.

误会会越滚越大,即使我多次试图甩掉它,但空闲的时候它总会爬上来。我让自己稳住,看了眼日历,不到半年我们就订婚了,那时候很多事情都会奔着合法而去,任何插进来的人都会被骂得体无完肤。

我得忍。

矛盾在冬天爆发。

今年杭州并不冷,阳光好,风不凉,很适合野餐,我约了他几次,他都没空。我急了,问他跟谁在一起,他说跟杜迦佑在做研究。

我让他别每次都拿杜迦佑当幌子。

他不说话了。

我又问他跟温锁什么关系,他说没关系,我说没关系她会出现在你房间。

他又不说话了。

我继续说:“你的房间什么时候让外人进过,你俩要是真有什么大大方方说出来,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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