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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寄出的三封信(44)

作者: 陈本 阅读记录

“你有意思吗?”他反问。

他一反问我就更加把猜测坐实,我挂了电话,报复心逐渐加重。

如果不是事情已经发生,我根本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在我攒着一把劲想让周屿焕后悔,在我喝了几瓶酒之后,焦穆给我打电话了。

到了酒店我的意识已经混沌,我不记得是谁先主动的,也忘了具体过程,当我醒酒的时候,我们的衣服在地上乱躺着,我身上没有痕迹,可我又能感觉出痕迹来。

我打了焦穆一巴掌,冲了澡,要回家。到了酒店门口,他把我抱在怀里,我骂了他一顿,让他松开,他一点没气,还问我耳朵冷不冷。

我很久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所以我没立即推开他。

不知道我们抱在一起有多久,不远处的车灯突然闪了一下,我侧头看,血液瞬间凝固,猛地推开焦穆。他也朝那里看,周屿焕的车子缓慢地开过来。

到我们两米外停,我慌了神,连忙跑进了车子里。我跟他解释了一大堆,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有些自相矛盾,但他并没有被我的手忙脚乱所感染,他甚至稳到给他妈打了电话:“妈,我现在有事,晚点来接你。”

然后挂。

车内安静得恐怖,车灯仍然照着前方,焦穆朝我们这投一眼,又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周屿焕调转了方向,缓慢地踩动油门,在焦穆把车子开出来的时候,车速猛地飙升。

“周屿焕!”我哭着拉住他,“别这样,别这样,我很害怕。”

撞击声轰然而来,我吓得抱住了头。

他倒是没有失去理智,他就是想单纯地撞他一下,车头稳住的时候,焦穆第一时间下了车,敲窗户,问周屿焕想干什么,周屿焕理都没理他。他敲得更使劲些,周屿焕不耐烦地按下一点窗户,从缝儿里回:“一边呆着。”

然后关上窗,看了一眼我脸颊的泪,我尽可能表现得像受害者一些,可这完全激不起他的保护欲了。

“他睡我女朋友,我毁他一辆车,你说这笔买卖,谁吃亏。”

他面无表情,我真猜不透他的情绪,但是他平常不会说这种话的,不礼貌,太直白,他向来都小心地照顾着我的自尊心。可是现在他这样说了,就说明他把我完全摘开来,谈论这件事的态度,像骂宗闲前阵子沉迷于娱乐圈的八卦新闻一样散漫。

一切处理完的时候,他开车送我到家门口,没立即表态,抽了三根烟。在他抽烟的过程中,我跟他讲了我们从小到大的事,讲那次我瞒着他去泰山哭了一路,讲这些年我耍的小脾气,讲我的忏悔,讲我以后会怎么做。

很多。

最后一根烟抽完,他说行了。

“行了”跟“分了”的意思一样,我知道他现在很生气,也勒着性子没爆发,但我始终相信我们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我可以给他时间消火,我以前做过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最终他都原谅我了。

我继续说。

我说我可以等,等我们都冷静下来再聊,我还有很多话要说,可他按了解锁键,车子发出“啪嗒”的声音,是他逐客的信号。

我下了车,在冷风中,我看着他的车逐渐远去,我给他充足的时间,但这么多天过去了,我没等到他一通电话。再次见面,是我看到了一个共同朋友发了动态,里面有他,我连忙赶去了那个地方。

那是郊外,他们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搭起了架子,有彩灯,有法式的餐桌,上面摆着几排酒,氛围感十足,几个爱玩的人放着音乐蹦起了野迪。

他坐在一旁抽烟,身边有两瓶开盖的酒,圈里人都知道他分了,就有几个女孩儿凑上去,趴在他耳边讲话,他没挪开,这么多年,我首次看见他没挪开。

他是这样的人,一是一,二是二,有原则有底线,手把手地拉你往前,感情里给你自由和安全感,恋爱期间把身旁的警戒线摒得死死的,对其她女生保持准确的安全距离。

他恋爱时能做到这个样子,可是他从不做舔狗。所以当我作到这种程度时,是等不到他来哄我的。

于是我去找他,这段感情中,我没主动过,他也许在等我的主动,所以我坐上了他的副驾。

那天周六,他看着没什么精神,好像一夜未眠。我上车的时候,他正拧着鼻梁醒神,我扫了车内一圈,看见置物架上有两杯黑咖,找到了话题,“你喝了两杯?”我怕这话又有探底的意思,加了一句,“是不是最近很忙?”

他也朝置物架看了一眼,“嗯。”然后头朝后仰。

我惊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因为我那天发现的线索不止两杯黑咖。

还有一根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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