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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融你心(5)

刁月菱突然被惊醒,只觉得自己的颈子被一股蛮力掐住,恐怖的窒息感排山倒海地袭来;她勉强对准眼前的焦距,看到的是面色冰寒冷酷的聂无方。

「聂……大哥?」她被掐的难受,只能发出微乎其微的呻吟,想要挣扎,却在他手掌的禁锢下动弹不得。

聂无方冷眉一挑,「你叫我什么?」眼中闪过骇人的光芒。

「聂大哥……呀!」刁月菱痛苦地回答,她感觉到颈上的大掌掐得更用力了,几乎要置她於死地……聂无方眯起了眼,「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他的黑眸涌起杀意,深刻的五官覆盖著一层冷酷的阴影。

令人闻风丧胆的「盗魔」,从来无人知道他的姓名,在世间,「聂无方」三个字是一个禁忌的封印。

「是你说……你叫作聂……无方……」刁月菱快没气了,双眼绝望地瞪著;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她一点也不懂。

听她说出自己的名字,聂无方的眼中散放出残酷的光芒,不管她是否救过他,知道他长相名字的人都该死!刁月菱见他眼中寒光四射,知道他是决心要掐死她,「为……何……」她不甘心地挤出了声音……「看过我的脸、又知道我名字的,绝不能活!」聂无方无情地低语,冰雕一般的脸孔如同索命的死神。

他手掌收紧,打算彻底要刁月菱的命,但没想到肌肉的牵动让他的胸骨在瞬间剧痛起来:闷吼了一声,他不支地放开了刁月菱的颈子,整个人颓然倒回地上。

粗重地喘了口气,聂无方捂著胸口,只觉胸腔都快扯碎了;他不禁暗咒一声,看来自己一时之间是无法再起身了。

刁月菱逃过了一劫。

她急促地吸著气,企图让窒闷的肺脏再度涌进救命的空气。

但她的气息还未平顺,就听聂无方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东西呢?」他眯著眼,阴暗的脸色如同无情的恶鬼。

刁月菱仍喘息著,漆黑的眼瞳恐惧地盯著聂无方的脸、一瞬也不敢移开。

「你是说……那个金色皮筒吗?」见他寒著眉眼,刁月菱心里涌起一丝难忍的气愤与委屈。

再怎么说,她毕竟救了他一命,为什么他竟这么狠心地对她?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居然一醒来就想杀了她!聂无方冷冷地斜著头睨她,「对,快还给我!」一字字冰冷地说。

见他一脸不耐,刁月菱虽气,但又怎敢惹怒他;她由袖中抽出了皮筒,递到聂无方面前。

聂无方见了,一把便将皮筒给夺回去,随後闭上了眼,不再理她。

一见他闭上眼,刁月菱强忍著心中的恐惧,轻轻挪後身子,直到退得够远了,立刻起身往洞外狂奔!若再迟个两秒,她说不定已经被他掐死了!她边跑边用颤抖不已的手抚著肿痛的颈子,觉得喉咙痛得要裂开似的。

她拚命地往村子的方向跑去,虽然身上洒满早晨的阳光,却仍消不去她因恐惧而萦绕全身的寒冷。

接近村于时,刁月菱远远便见到一些聚在一起闲聊的村民,若是平常,为了躲开众人惊讶嫌恶的表情,她绝对会避开人们偷偷绕走,但今天她又累又怕,差一点没命的恐惧让她只想把自己藏回家中。

她顾不得众人讶异的表情,迅速地从人群中一冲而过,跌跌撞撞地往家奔去,好不容易回到了屋内,她用力地合上木门,接著害怕地靠在门上大口喘气·没事了,不用怕了……刁月菱不住地对自己说,但一感觉颈上的肿痛,她的身子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刁月菱却茫然未觉,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菱菱,你去哪里了……怎么啦?」这声音让刁月菱的心里注进一股暖流,一转头泪水已不自觉的占满眼眶,「阿娘!」她委屈地喊了一声。

一身红袍、神情威严的刁翠凤一见到女儿掉泪,不禁著急万分地拥住了月菱。

「快告诉阿娘,发生了什么事?是村里哪个家伙欺负你了?」刁翠凤轻拍著女儿的肩膀,语中气怒交集。

「没有,没人欺负我。

」听见阿娘生气了,刁月菱飞快地摇摇头,赶紧擦拭眼泪,努力装出神色自若的模样。

虽然聂无方这样对她,但她还是不忍心将他的事透露出来,让村人去伤害他;但如果让阿娘有所怀疑,那事情就瞒不住了。

但刁翠凤怎会看不出自己的女儿神色异常呢?菱菱明明在害怕著什么,不然身子为什么在发颤、眼神也这么闪烁?「那你告诉阿娘,你为什么要哭?还有你究竟去哪里了?让阿娘等你这么久!」刁翠凤仔细地盯著女儿,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我……我去溪边沐浴……」刁月菱结巴地说,双眼躲开阿娘的目光。

「胡说,从小到大,你都是晚上才去溪边,白天一向足不出户,怎么今天却白天出去?」刁翠凤怎样也不相信女儿的话。

因为月菱从一出生,就是一个皮肤溃烂的丑娃娃,从小就人见人厌,族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排斥她,所以她从不在白天出门。

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被她这作娘的所牵累。

十八年前,刁翠凤以长女的身分由她娘手中接下族长的位子,却没料到自己的妹妹竟然会嫉妒她;她妹妹骗她暍下含有剧毒的酒,差一点让她全身溃烂而死,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了能解毒的草药,让她得以服药痊愈。

然而当时怀著身孕的她,万万料想不到腹中的孩子因过於脆弱,解药的功效相对不够;等她生下月菱才发现她身上余毒未尽时,却怎样也无法将她溃烂的皮肤治好。

就这样过了十八年,菱菱始终是族人眼中避之唯恐不及的怪物,眼看早该是出嫁的年龄,但怎有人肯来接近她、甚至追求她呢?虽然刁翠凤是独龙族的一族之尊,但也无法改善族人讨厌她女儿的事实。

也因此刁月菱自小便养成了足不出户的习惯,她只在晚上去村外的矮林间及溪边走走,藉以避开族人不善的目光,也才会在昨晚遇到重伤的聂无方。

「我……昨晚太累没去溪边,所以才趁天还没亮去沐浴……」刁月菱硬著头皮撒谎到底,但心里却被母亲犀利的眸光瞪得发毛。

她太了解阿娘强悍的脾气了,如果阿娘知道聂无方的存在,一定会派人去抓他回来,把他处死,而她虽是阿娘的女儿,也难逃被罚。

「现在都日上三竿了,你天没亮就出去,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刁翠凤不相信女儿的话。

「因为……我在溪边扭到脚,才会耽搁这么久,还痛得掉泪……」刁月菱慌忙中只想得出这个理由。

刁翠凤眯起了眼:方才看菱菱进屋时脚步很正常,哪有扭伤的样子!为什么菱菱要骗她?究竟有什么事需要对她这作娘的隐瞒呢?她决定暂停追问,也不拆穿女儿的谎言。

「菱菱,凡事自己要小心一点,阿娘忙著族中的事,实在没时间多照顾你,」说著,她叹了口气,「不过也真难为你了。

」刁月菱见到母亲的脸色不再严厉,心里偷偷地松了口气,看来这一回是瞒过阿娘了。

「阿娘,我已经大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您不用担心我。

」她强颜欢笑,心底却忍不住掠过一丝倜怅。

她知道阿娘很爱她,不过身为族长却有太多的不得已,必须以族人的事为优先,女儿只能放後面。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教族中一切大小事都得阿娘来作主。

刁翠凤不放心地看著月菱,她仍在猜女儿到底瞒了她什么事,但她知道月菱也有倔强的时候。

「算了,还是先来喝蛇血吧!」多问无益,她握著月菱发冷的手,两人一起进到房间里。

进房後,刁月菱柔顺地将面巾解下,但一看到桌上搁的那碗腥红的血液,她仍是忍不住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