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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羁(17)

当慕容父子回到山庄之后,长媳谢玉芳看见夫君重伤的样子赶紧扶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谢玉芳眼泪落下来。

“我们遭了镜水教的暗算。”慕容凌日此刻只希望儿媳能够好好照顾自己的长子,而不是在这里眼泪淋漓六神无主。

“唉……如果是听风的话……以他出神入化的剑法……那萧肃岂能如此嚣张……”慕容沛林心下只觉得自己技艺不精,才会被那萧肃打伤,失了慕容山庄的颜面。

“你还为他说话,你们去围攻镜水教,他呢?他去喝花酒游清湖!”谢玉芳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浑然不记得小时候自己与慕容听风如何青梅竹马,他又是对自己怎样百般爱惜。

“啪——”的一巴掌,慕容凌日打在儿媳脸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谢玉芳本人。

“爹……你为什么打我?”

“我打你,是因为你在这里挑拨我两个儿子之间的感情。我本就不赞成这次围攻镜水教,听风的意见和我一样,我们在明而镜水教在暗,如此声势浩大的围攻只会让武林正道成为邪魔歪道的靶子。但是所有武林同道又不听我慕容凌日的劝告,极力推举我成为盟主,我不得已才带着大家前往。如今看来,我当初若坚持立场,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谓的牺牲。而听风只是坚持去做他认为对的事情而已,我这个爹做的还不如自己的儿子好。”慕容凌日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同他一起回来的两位掌门人纷纷朝他行礼。

“慕容庄主实在太过自责!是我等没有听庄主的劝告,意气用事!”

“是啊!庄主这一次也从萧肃手中救了不少人!千万不要再自责了!”

虽然这一次的围攻失败,但是慕容山庄在武林之中的声威不减。

慕容听风站在一艘小船的船头,双手伸开,有风吹过,将他衣阙掀起,仿佛随时乘风化羽。

夜色撩人,月光在水面轻轻荡漾,河岸上灯亮如同星光点点,时不时有行人来往。

一个俏丽女子从那乌篷船的船舱中走出,手中执着酒杯,调笑着靠着他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呢?二公子。”

“我在想……她现在好不好?过得开不开心,是否经常能吃到可口的点心,睡的可是柔软的床铺,她是否还会冲泡金银花茶,她还会不会……觉得疼……”

“她?哪个她?”女子在他的脸颊上点了点,“你们男人就是坏,身边有一个,心里还要再惦记另一个。”

“嗯,良玉你把男人的劣根性都给刨出来了,我慕容听风以后都不敢再来找你了。”慕容听风依然闭着眼睛,似乎还在感受着那阵风。

“算了吧,其实我们这些女人只能陪着你饮酒作乐,走不进你的心里,对你而言,不过一道风景。只是相似的风景太多,二公子都不屑于欣赏了。”良玉将酒杯送到慕容听风的唇边。

“又也许,我在别人的心中也不过一道风景。”慕容听风缓缓睁开眼睛,一个女子的站立在竹筏之上,滑行于水面,就在快要触上乌篷船之时一跃而起,一掌袭向慕容听风。

慕容听风巍然不动,化解了对方的掌力,而且对对方的招式仿佛了若指掌,三招之后,那女子便被慕容听风反折了手臂。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我以为又是谁要来取本公子的性命,原来是你啊,贺小梅!你不在庄子里照顾我受伤的兄长,却跑来偷袭我,也不怕我以庄中规矩严惩你。”慕容听风唇角含笑,完全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小梅是二公子的侍女,才不要待在大公子那里,没事听见少夫人对大公子说您的坏话。”贺小梅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她既然嫁给了我大哥,自然处处维护他了,这说明她对我大哥一心一意,是一件好事。”

“可是小梅宁愿跟着公子浪荡江湖,快意恩仇,也好过看少夫人的脸色。”

“小梅,我此去可不是行侠仗义。”

“啊?那二公子是去干什么?”

“我是去寻花问柳的啊!”慕容听风唇角抿起一抹坏笑,身体骤然踏离小船,足尖在河面上轻轻一点,一道波纹之后,了无痕迹。

“二公子!二公子!就算是寻花问柳也可以带着小梅的啊!”

慕容听风轻功卓绝,不过扎眼的功夫便落在了河岸边,消失于人流之中。

17御风术

萧谣嘴上叼着根稻草,躺在床上架着腿,手中翻看着一本武功典籍。

直到正午时分,萧谣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侧过身去看见了殷无羁的背影。她这个师父也是很有闲情雅致的,此刻不管他的徒弟饿的前胸贴后背,他只管在那里画什么山水画。这里的风景几十年如一日,有啥可画的?

有似乎想起了什么,萧谣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师父!师父!你今天好像忘记给我煎药了!”

殷无羁的背影却没有什么变化,轻扬的嗓音响起:“你的伤已经好了,不用吃药了。”

“什么?我好了?”萧谣三两步跑到殷无羁的身边,一脸不敢相信,“以后我再不用吃药了?”

“你不生病就不用吃药。”

“那是不是我也不用修习《束水心经》可?”萧谣每日都要修习几个时辰的束水心经,她本来对武学就没有追求,要她牺牲那么多玩乐的时间来练功,她本来就不乐意,现在总算可以解脱了。

“你的《束水心经》已经练到了第三重,即使出了江湖也少有对手,如果不想再练就不练了吧。”殷无羁的语调仍然是淡淡的。

“哈哈!太好了!师父!我今天要做点好吃的东西庆祝一下!”萧谣兴冲冲就跑出了小筑,她要去摘一些野菜,抓一些新鲜的鱼,再炖个芋头什么的。只要一提到吃东西,她可来劲儿了。

好菜都上了桌,萧谣拿开了殷无羁手中作画的笔,“师父!我们吃东西吧!”

殷无羁看了她一眼,也不恼她将墨汁溅在自己画了一半的画上面,而是转身拎起了一个陶壶,里面是用岛上的野果酿出来的果酒。

“啊!师父,您什么时候酿的酒啊?”萧谣将酒壶掀开,一股清新的香味迎面而来。

“从你上岛的那一天开始。”殷无羁给萧谣倒上了一点,“尝一尝吧。”

萧谣曾经被酒呛到过,这一次可不敢再贸然大口饮下,而是小小地啜了一口,奇怪的是这酒的味甘并不冷冽,反倒清心润肺。

“师父,尝尝我煎的鱼!”

“嗯。”

“师父,我烧的芋头味道如何?”

“很好吃。”

“野菜呢?我特地摘了那些嫩的!”

“下一次记得洗干净一点,很多沙。”

“哦……”

之后的几日,殷无羁一反对萧谣纵容的姿态,每日都会指点她的掌法和剑法。以前是为了玩乐,萧谣乐在其中,可当殷无羁开始对自己严格要求之后,萧谣逐渐感觉到了压力。虽然殷无羁生性冷淡,很少有感情表露,但是萧谣能从很多细枝末节中明白殷无羁对她其实近乎宠溺。只是现在……萧谣真的很想知道以前的殷无羁哪儿去了。

“萧谣!刚才你那招襟前掠枝使过之后便门户大开,若有人对你心存杀意,必正中你的气海!”

“徒儿知道了……”

“萧谣,这无量指法讲究的除了灵巧之外还有力度,你点中我的穴道却没有力量,如同蚂蚁瘙痒,又有什么作用!”

“徒儿谨记……”

“萧谣!你的束水剑法有前招精妙后招却没有承接,这样如何克敌制胜!”

“徒儿……”

连连两个月过去了,殷无羁仍然对她严厉无比。

萧谣瘪着嘴巴,坐在桌边看着自己摔倒时划破的手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身体不好所以殷无羁才会对自己放纵,而现在她身体没事了,所以殷无羁就像其他的师父一样,要她在武学上有所建树?

萧谣正在想着,她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殷无羁站在门口的身姿让萧谣一震,心想师父是不是又要来责骂自己了。

她僵直了背脊,等着殷无羁缓缓坐在自己身边,这才发觉他的手中拎着金创药还有干净的纱布。

殷无羁摊开萧谣的手掌,纱布沾了干净的水擦去伤口的沙砾,然后小心翼翼地撒上金创药。

“哎哟……”萧谣从小就怕疼,肩膀都耸了起来。

“不疼了,不疼了。”殷无羁的声音轻柔,仿佛细腻的羽毛滑过萧谣的伤处。

整个紧绷的心忽然松了下来,当殷无羁为萧谣的手掌缠上纱布的时候,萧谣忽然眼泪掉了下来。

“师父……是不是萧谣做错了什么啊……”

“你做错了什么了?”殷无羁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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