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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公主千岁(519)

苏晋阳怔了怔,眼中光影一闪,忽然闪躲着别过眼去。

“是,你永远都理性、自持、以原则为先。所以你对什么都可以泰然处之,对什么都可以袖手旁观,可是我没有你那么超脱,我还只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夫俗子,我不能把一切都置身事外。”秦菁愤然开口,每一个都掷地有声,说着又是目光一厉,带了几分冷凝道:“当初宣儿的事,你明明知道,却眼看着它发生;这一次——可笑的是你又知道!”

最后一声出口,已经成了不可遏止的咆哮。

她霍然抬手一指,手指几乎戳到苏晋阳的鼻尖。

镶嵌着巨大红色珠玉宝石的戒指发出妖艳的光芒,映衬出她眼底如火的愤怒!

苏晋阳啊苏晋阳,你真是好耐性,好定力,好——

你好啊!

苏晋阳死抿着唇角不说话,眼见着她眼底千般情绪翻涌澎湃,他突然觉得——

自己是不是又错了?

是的,秦菁说的对,他知道,他——

又知道?!

那日大雪,他被恨意滔天的她一剑穿心,眼睁睁看着她在他面前绝望死去,而在他自己的血流尽之前,偏偏又看到了一些她没来及看到的事情。

所谓命运,总是不肯给他一个在她面前赎罪,哪怕是——

坦白的机会!

秦菁说,老天对他似乎格外的眷顾,却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那眷顾,不过是为了惩戒他前世对她的辜负。

他向来自诩君子坦荡,不屑于背后揭人疮疤,说人是非,何况在他再见她时,她和白奕已然如一双璧人般的姿态走在了一起。

他自负,骄傲,他不能说服自己,也没有资格去对她抖露那样的真相。

而一再避让,终于还是引来了这一日的东窗事发。

“现在有多快乐,将来就有多伤!”

是啊,他知道,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再一次看着她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

不是心狠如他,而是——

败在了自己心乱如麻!

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就在苏晋阳心中万般思绪翻卷澎湃的时候,秦菁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静默的开口——

“今天我来找你,就是问你一句话。”

苏晋阳的目光一动,眼底神色瞬间转为复杂,显然是已经猜到了她所要问的事情了。

秦菁看他这个反应,也是了然——

她知道她来对了,苏晋阳,他知道!

秦菁突然就笑了,笑过之后目光瞬间恢复凛冽,从他面前走过去,站在高高的城楼边上,字字清晰的开口道,“告诉我,宣武九年十月初七,那个雪天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宣武,是前世秦宣继位以后所改的年号。

宣武九年十月初七,是她前世的死祭。

那一天,江山易主。

那一天,艳阳高照。

那一天,漫天大雪。

那一天,她从高处坠落,跌入尘埃。

那一天,她横剑自刎,死于启天殿外,白奕的怀之中。

那一天……

她最后触手摸到白奕的那一角里衣的袖口,恰是他穿在便袍里面的——

西楚太子的朝服!

那料子入手滑腻而柔软,是她那前世冰冷的一生里留给她的最后记忆。

她记得,一直念念不忘。

所以今天,当白奕把那套衣服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一触便知——

那,是西楚太子妃的朝服!

那一天,她以为她只是又再见到了那个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明媚少年,可是时间往复,直到这一刻才突然发现——

所谓真相,永远都不只是她眼前所见的那一些。

他不是单纯以白奕的身份回宫见她的。

十年之久,她怎么还能指望谁会一直留在原地?

她的背影笔直,立于风中,明明是挺拔而倔强的一种存在,但是看在苏晋阳的眼里,却似乎是比宣武九年最后见她的那一次更为荒凉。

他的心口钝钝的疼,又像是被风卷残云从带血的伤口里贯穿而过一样。

半晌,他偏过头去,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西楚军队秘密潜入,围困云都,文武百官被困宫中,尽遭屠戮,皇城大火,血光冲天,大秦——”苏晋阳的声音刚毅冷静,和着夜里的微风扑面而来,字字森凉。

秦菁立于城楼高处,俯瞰脚下护城河里的琳琳水光,听他狠狠闭眼,荒凉至极的一个字吐露唇边——

“亡!”

呵——

亡!

大秦,亡!

竟然是亡国呵!

茫茫一生,她走的一直都是一条错误的路。

也许就是因为太荒凉,所以才贪心。

她眷恋了那最后一刻的微暖,以为是救赎,却不想……

呵,命运,真的是个神奇的存在,她轮回两世,终究还是走在了同一条轨迹上,一次比一次惨败!

既然挣不脱,那就这样吧!

“谢谢!”简单的留下两个字,秦菁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她走的平静且安然,却偏偏是这种波澜不惊的皮相让苏晋阳心里又是一跳。

他记得那一日,她孤身步入启天殿时便是这般冷漠倔强的模样,而从启天殿出来的时候,他永远的失去了他。

“秦菁!”心里一慌,苏晋阳突然出声叫住她。

秦菁止步,却不回头,端端的站在楼台的暗影里。

苏晋阳张了张嘴,犹豫半天才苦涩的开口:“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可是我想要照顾你!”

我想要照顾你!

我们这样的人,到了今时今日都早已经破败不堪,不敢再说爱,只能说——

放不下!

可是苏晋阳,对于你,我已经放下了啊!

“不!”一个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秦菁迈开了步子继续往下走,语气微凉伴着深夜的风舞动她如雪的裙裾,翻飞如天际永远触摸不到的那一片流云。

“苏晋阳你错了,在我重新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想的很明白,在这世上总是有得必有失,既然我要得到一些东西,相应的势必也要放弃一些别的,在我想要操控别人命运的同时就须得先要放弃自己的,这样才算公平。”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那么,我接受!”

四野空旷,边境之地的风,总要比别处来的阴凉而凛冽一些,即使夏日,也难得清新的让人冷醒。

秦菁一个人沿着临近围墙的小径漫无目的的走,跟苏晋阳谈过之后,她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最后走的累了,就在一处台阶下止了步子。

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的锦袍少年,仰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出来。

秦菁回他一个笑容,走过去俯身坐下。

秦宣把一件披风裹在她肩上,细致的披好,然后把卧在自己膝头的绒团儿递过去,塞到了秦菁怀里。

“它找了你大半夜,我在花园里遇到了,就给你抱回来了。”

彼时绒团儿睡意正浓,眯起眼睛冷淡的扫了秦菁一眼,马上又闭上眼,在她怀里重新调整了一个姿势继续睡。

“我应该把它还给付国舅的!”秦菁笑笑,以指尖轻轻梳理它顺滑的毛发。

“留着吧,好歹无聊的时候可以解解闷!”秦宣抬抬下巴。

这个时辰了,秦菁知道此时她身后必定人去楼空,所以秦宣才会在这里等她,不让她进去徒增伤感。

只是他不点破,她也不说。

姐弟两人静默不语的坐在台阶上,秦宣一直默默的垂眸看着脚下的台阶开口,良久之后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秦菁身子一僵,唇边笑容蔓延出来便带了苦涩。

她偏过头去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淡淡道,“你知道了?”

“我见过杜太医。”秦宣转身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眼中明显带着笑却掩不住的荒凉,认真的笑了笑,“皇姐,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为我筹谋计划,从今尔后,换我来保护你们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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