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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75)+番外

竟然从头到尾都丝毫也没有怀疑过。

从什么时候起,她对这个人的防备之心已经在无形之中卸去?

她可是到了这会儿都还连他的真实身份也没有摸清呢!

褚浔阳愣在当场,眼中神色纠结,竟是有半天工夫没有反应过来。

延陵君见她眼中浮现一丝恼意,似乎也是沾染了这雨水的柔润,而越发衬的双眸璀璨,盈盈动人。

许是情绪所致,也许是蓄谋已久,他忽而便举步上前。

褚浔阳正兀自垂眸失神,猛然惊觉视线中飞入一片水墨色晕染的袍角,她一惊抬头,却赫然迎上延陵君眼底那一抹温柔缱绻的笑意。

前世今生,褚浔阳见过他的笑容已算是无数,但是这一眼的目光注视之下还是叫她觉得陌生,记忆里,他似乎还是头次表露出这样的神情。

“你——”被他这样的逼视,褚浔阳自己也未察觉的微微脸红,迟疑着开口。

“我很开心!”延陵君却未等她开口已经探手攥住了她的指尖。

十月末的天气,又下着雨,空气里都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唯有他掌心里的温度温暖而熨帖。

褚浔阳的身子一震,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抽口手。

延陵君却像是早有防备一般,指尖微微发力,用力的攥着她手指没有放。

向来思维敏捷的褚浔阳,这一刻反而据此词穷,只觉得眼前延陵君的眸子里似是有两促明亮的火焰在灼灼跳动,于无形中便要在她脸上给烧出两个洞来。

这样炽烈又似乎纯粹的目光,她是头一次接触,本能的就有些无措。

延陵君看着她的眼睛,又再重复了一遍:“芯宝,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因为褚浔阳对他的身份存了戒心,他一直都知道,要让她对自己彻底的消除芥蒂很难,原以为哪怕是时刻防范,她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就已经满足,可是这一次却骤然发现——

可以期待的结果貌似比他与他预期中的还要许多。

“谁告诉你——”褚浔阳一惊,眉心瞬间拧成了疙瘩,却是为着他口中近乎可以称之为熟稔那么脱口而出的一个称呼。

好像——

有什么事是超出她预计的范围之外了。

延陵君看着她,眼中笑容氤氲,越发肆意的泛滥起来。

趁着褚浔阳无措,他忽而轻身向前,在她耳畔吐气如兰的轻声道:“你忘了,那日在船上,你便是这般要求,我此刻也算是从善如流了!”

许是他的气息萦绕,带起的温度太高,褚浔阳的脑中嗡的一下,一张小脸儿已在瞬间红艳如血。

她猛地后退一步,神色愠怒:“不过醉后的妄言,你——”

“那天——你是真的醉了么?”延陵君的眸光闪烁,却是不依不饶的又往前迫近一步,他仍是前倾了身子定定的看着她的脸。

其实他这身体微倾的角度并不突出,只是褚浔阳自己心里有鬼,便总觉得彼此之间的这个距离保持的有点儿暧昧甚至不清不楚,于是便此地无银的稍稍往后仰了身子,在彼此间拉开一点微弱的距离。

“你知道?”褚浔阳脱口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咬着唇,强迫自己冷静的与他对视,不想露出心虚的迹象,可偏就是神色纠结忐忑的厉害。

那天她的确是有些醉意,但自始至终神智却是清楚的,自然分辨的出与她同在船上的是什么人,只是那些心事压抑太久,突然得了一个发泄的缺口,便肆意任性了一回。原是以为延陵君这人的心机深沉,也是个能装的住事儿的,知道是她的酒后之言,肯定也不会当真,却浑然忘了——

真要翻脸无情起来,这人在前世时候给她的印象就极为深刻。

诚然——

此时他这行径更接近于厚颜无耻。

褚浔阳满面怒色,却因为是自己“无耻”在先而不得发作。

延陵君忽而便觉得,她这模样虽然新鲜倒也越发真实,不再只是站在他面前高处的一尊神祗,而成就为越发性格鲜明的一个人。

“当时就知道了!”延陵君如实道。

褚浔阳气闷,嘴唇动了动却是哭笑不得的说不出话来。

明知道她是装醉,他还不动声色配合?

什么人呢这是?

延陵君见她的神色恼怒,也就不再激她,神色无辜的耸耸肩道:“我虽不知道你的酒量深浅,可是你别忘了,我是大夫,醒酒提神的方子我也知晓几个,自然也就知道,一个人若真是醉的神志不清了,万也不会在那么简短的时间之内就清醒过来的。”

而当时,褚浔阳从船上下来见褚易简的时候就依旧思维清晰,没出半点的差错。

褚浔阳语塞,也是无话可说——

倒是她自作聪明了一场?

“罢了,我先做弄了你,又便又戏弄了,一人一次,我便不同你计较了。”深吸一口气重新平复了心情,褚浔阳定了定神,强行将手指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移开视线的时候还能故作无事的扯出一笑容来,“我的丫头应该快回来。”

延陵君笑笑,也没再多做纠缠,拍掉袍子上沾染的潮气退后两步,道:“那我便先走了,这里——”

他说着,就不很放心的打量了一遍四下的环境。

“无事!”褚浔阳道,“在这京城之内,还没人敢公然动我!”

延陵君想想也是,遂就放心。

这么一会儿,外面的毛毛雨已经转化成强劲有力的雨丝,被强风带起,哪怕的两人站在亭中,也沾了一身的湿气。

延陵君取了桌上的伞撑开,却是回身再度拉过出巡的手,将那伞柄塞到她手中,然后细致的一根一根扳过她的手指,握牢。

褚浔阳愣愣的由着他动作,待到反应过来,他已经淡然一笑,转身融入雨幕之中。

手指上似乎还存留了他掌心的温度,干燥而隐隐发烫。

褚浔阳的心中极不自在,脚下步子去是下意识的前去:“哎!”

延陵君止步,回头。

两人之间隔着两丈许的距离,密密麻麻的雨丝打下一道帘帐——

他融于水色的山河水墨画种,而她立在细雨之后最鲜明的风景里。

褚浔阳用力攥着手中伞柄,却未言及归还,只道:“一会儿——你还要赶回行宫去吗?”

刚才她其实就已经注意到延陵君面上笑容难掩的倦意,从行宫往返京城快马也要一个半时辰,而且他会等着这里找他,必定是先去过东宫探知到了自己会在此处,这一番往来之下有少不得两个时辰的折腾。

而延陵君也的确是昨天傍晚临时起意进的京。

关于皇帝和漠北王之间密信往来的事,苏逸那边早就给了他消息,他远是想要拖一拖,待到查明了具体情况再和褚浔阳说,可是不曾到了这会儿也完全没能探出漏洞。昨日一早睿亲王去了行宫看望褚易简时隐约透露,这几日和漠北联姻的事情就要定下来了,于是他便不能再等,当即说是回京采买药材连夜奔了回来。只不过他进城已经是下半夜,不好夜闯东宫去寻人,今天上午又因为拓跋淮安暗查千机阁的事被苏逸给堵了,好一顿的官司打,所以折腾到现在,已经是两天一夜不曾合眼了。

褚浔阳的话延陵君却是没有多想,只就下意识道,“你有话需要我带给简小王爷?”

“没!”褚浔阳抿抿唇,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聊作无状的开口道,“雨天城外的路可能不好走,你若是不急的话,等明日雨停了再走不迟。”

延陵君怔了怔,瞧着她眼底不甚明了的神色,忽而有所顿悟,眼底眉梢无声的荡开一抹笑,点头道:“好!”

远处的车马声已经隐约可闻。

“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建议睿亲王将简小王爷接回王府继续休养。”延陵君道,随后便是话锋一转,语意之中带几分调侃道,“我这个挂名的太医院副使,总不好一直的白拿俸禄,不思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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