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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74)+番外

青藤犹豫了一下,青萝已经扯了她的袖子应承道:“这样最好不过,马车的速度快些,奴婢们一定快去快回。”

“嗯!”褚浔阳笑笑,冲外面的车夫叫停,然后便整理了裙子先行下车。

青萝不动声色的跟过去,作势扶她,瞬手却将从她袖底滑出的荷包压在了车厢里铺着的毛皮毯下。

褚浔阳下了车。

青萝还是有些担心的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褚浔阳轻轻摇头,示意她放心,然后便打发了车夫侍卫回去,自己站在亭子里目送,待到那马车的轮廓在微雨中慢慢淡去,她便回头,果然就见细雨之下那人一身水墨长衫,擎一把素色的大伞从斜对面的一处民巷里翩翩而来。

延陵君行走的步子其实不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会给人一种无比从容的感觉,衣袂翩然,洒在猎猎风中,他一人一伞,仿佛便是和这水天山色的风景融为一体,人从话中来,也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他的存在便成就了这里如一副泼墨画般独特而雅致的风景。

褚浔阳看着他,远远的,唇角就先扬起明媚的笑容来。

延陵君瞧见她眼中笑意,便是心中一颤再一软,同是含了笑容道:“你笑什么?”

“人都说秀色可餐,我才发现,延陵大人你无论走到哪里,便哪儿哪儿都是风景。”褚浔阳笑道,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这人能呈现给人的感觉,的确是怪异的很,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一种场合会因为他的介入而显出隔阂,随时随地他都能轻而易举的融入其中,难不成就如他自己所言——

他便是他天生出色的戏子,有那随时入戏的神通?

延陵君自是不知这片刻之间她心中已动了无数回的心思,哪怕只是调侃,他将这视为赞誉,唇角弯起的弧度便越发的柔软而荡漾了起来,道:“我此时的感觉却是恰恰相反。”

“此话怎讲?”褚浔阳不明所以,下意识的脱口。

延陵君举步踏入亭中,要收伞的时候褚浔阳却已经先行接了过去,素手抚过散漫,细细观摩上面墨色渲染的一副枫林晚景。

延陵君看着她笑意晕染的侧脸,长身立于面前,道:“我倒是觉得,无论是你在何处,周边的景物就算再怎么华美无双,也会瞬间就失了颜色。”

看似一句调侃之言,却也正是他此刻心中真实的感受。

眼前的天色昏暗,江面上的风声很大,巨浪拍打着前面弯道处的暗礁,声势惊人,壮阔雄浑,可是这纤纤少女一身秋香色的衣裙立在当前,便是将身后滚滚而动的江水反衬的失了颜色,不过一片可有可无的背景罢了。

褚浔阳听了这话,也没认真,只当他是礼尚往来的调侃,只是爱不释手细细抚摸着那伞面,半晌才收起来放在了当中的石桌上。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收拾了散乱的情绪,褚浔阳这才抬眸正视他的目光。

“本来是有,不够现在——”延陵君道,话到一半就若有所指的侧目看了眼望江楼的方向道,“这事儿倒是我瞎操心了吧!”

褚浔阳敛眉,不由咝咝的抽了口气,也是意味深长的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是指拓跋淮安?难道他身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延陵君抿抿唇,一时未置可否。

漠北虽然只是偏居西越一隅,但是游牧民族向来骁勇善战,拓跋淮安明显是动机不纯,如果她能拿住把柄挟制住他也还罢了,否则的话——

只怕后患无穷。

“他送拓跋榕瑶入宫,绝对不会只是为了助他夺得漠北的王位那么简单,试想这么一个女人,若是真能博得当朝天子的喜爱,再要有幸诞下一名皇子——日后又有漠北王庭的支持,她就是要试图染指西越的朝廷也不为过。”褚浔阳思忖着慢慢说道,“拓跋淮安的野心绝对不会止于他的漠北草原之上,他会冒险送拓跋榕瑶入宫,难保不会顺带着做下这重打算。可是现在,他的用心昭然若揭,也当是歇了这份心思了吧?”

皇帝时年已有五十九岁,就算拓跋榕瑶怀孕的几率不大,到时候随便扶持一个皇子上位那也是不可小觑的。入宫拓跋淮安真的有心,待他拿住了漠北的政权之后再和拓跋榕瑶里应外合,那便是个逐鹿天下的架势。

这样的想法太过匪夷所思,可是拓跋淮安现在虽然不起眼,几次的接触下来,褚浔阳却不敢掉以轻心——

这个人,绝对有这份野心和手段。

其实说起来拓跋淮安要借力回漠北夺位,她是不会干涉的,只是如果对方要谋算到这里,她就由不得她袖手旁观了。

所以方才在望江楼上,她已经将这重意思隐晦的告诉了拓跋淮安知道,让他明白适可而止。

此时延陵君会专门为了这事儿找她?

难不成这件事里还有什么她没有参详透彻的奥秘?

“你们西越宫里的那位九五之尊算计人心的本事也已达登峰造极的程度,就算他壶出于大意,不曾将区区一个拓跋淮安看在眼里,可是纳一个异族女子为妃,这件事本身就关系重大,其中的利害牵扯,他是不可能不提前考虑的。”延陵君道,眼底的神色微凉,仿佛也掠上了迎面江水的寒意。

褚浔阳微怔,反应了一下才骤然回头看向他:“你是说——”

是啊!褚易安和褚易民这些人是因为还不知道拓跋榕瑶是会被皇帝纳妃的所以都蒙在鼓里,可皇帝却分明是从头到尾都将这事儿把持在手里,就连她都能考虑到将来一旦拓跋榕瑶得宠所会带来的风险,皇帝更没有理由会想不到的。

延陵君从远处收回目光,看向她:“我刚得到的消息,在拓跋淮安一行进京的前两个月,漠北王曾经暗中和西越皇帝密信往来数次,不过那些密信传递的方式控制极严,其中的具体内容我就无从分辨了。”

褚浔阳的脸色不由一变,不解的又深深看他一眼。

延陵君也唯有苦笑:“我已经尽力了!”

若是真的能这么容易被查出来,岂不就是彰显了皇帝和漠北王庭的无能吗?

褚浔阳的心头已然再不能平静,如眼前江水翻滚的江面,掀起层层巨浪。

她静默的盯着那睡眠良久,才紧抿着唇角吐出刚毅而简练的几个字:“你的意思——是陛下和漠北王之间可能是已经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漠北王可能是许了他某些好处,进而促成了拓跋榕瑶进宫一事?”

她在人后对皇帝的称呼十分生疏,从不以祖孙关系来联系自己,延陵君自是察觉了这一点,不过虽然心中生疑却也不曾追问。

“除了利益驱使,我也着实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疑心和戒心都非比常人的皇帝做出这样的妥协。”延陵君道,只是客观的分析。

顿了一下,他又道:“现在太子尚未登基,若是出面制约陛下的决定只会适得其反,但是陛下如今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将来要受影响最大的却必定是太子。这件事我所知有限,暂时也只能给你提个醒儿,你心里有数就好。”

不管皇帝是在谋算什么,他能顺利成事还好,如若不然——

最后的摊子还是要传到褚易安手上的,届时要搞出什么遗留问题来,还是褚易安的麻烦。

褚浔阳心里飞快的权衡,将整个事情又理顺了一遍,这次正色对延陵君一点头道:“这件事我会提醒父亲主意的。”

延陵君莞尔。

褚浔阳看着他唇角平和的笑容,犹豫了一下,还是再度开口道:“不管怎样,今天你能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些,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的。”

延陵君看着她,片刻之后眼底神色突然不觉的微微一深,正色道:“我的话,你相信?”

褚浔阳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反而觉得无从回答。

延陵君的这番话,事关重大,他又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可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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