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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10)

云恒侯霎时在他面前跪下,恳求道:“殿下……若他日子悦有什么令殿下不悦的地方,下臣恳请殿下海涵,殿下……”

云澈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淡然道:“大人过虑了。不过从今日起,子悦就会像其他伴读一样寄养宫中,由锦娘专门照看她,大人尽可放心。有云澈在,自有凌子悦在。”

云恒侯双眼瞪大,他实在不明白云澈为何对子悦执着至此。仅仅是四年有余的同窗情分吗?

云澈已然走远,锦娘上前扶起云恒侯,低声道:“大人放心,锦娘定会看顾好子悦。大人与其思虑过多,不如放宽心来相信殿下。宫中耳目众多,不便多言。锦娘就此与大人别过。”

锦娘跟上云澈,不时回头望向云恒侯低头深思的身影。直到渐渐走远,锦娘才低声道:“殿下可曾想过,漫漫长日宫中人心又复杂,万一子悦的身份被揭穿,殿下终归是皇子,可子悦……”

“就是担心子悦的身份会被揭穿,我才要将她留在身边。当初云恒候府为了遮掩子悦的哥哥死去的消息,声称溺死在河水中的是女儿子君。就算子悦离开这里,她也不可能以凌子君的身份回到云恒候府,为了掩饰她的身份,云恒候府如何为她找到门当户对的夫君?他日子悦随我去了封地,到那时我自会安排她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又何必回去一辈子遮遮掩掩呢?”云澈极为认真地说。

“殿下可下定决心了?”

“锦娘是指怎样的决心?”

“殿下要强大起来,心狠起来,舍弃软弱,将自己武装得铜墙铁壁滴水不漏。”锦娘一直看着云澈长大,他的聪慧他的心胸,她一清二楚。

宫中没有硝烟的战争让他迅速成长,比起寻常百姓家的孩童,云澈成熟的可怕。

“我知道锦娘你在想什么,想我云澈太过自私了。如果放子悦走,也许她以后未必十分幸福,留在公众却凶险万分。但是我放不下,锦娘。没了子悦,谁能懂我?父皇吗?母亲吗?还是忙着巴结权贵向上爬的舅父?”云澈扯起唇角,看向远方。

锦娘叹了一口气。

两人回到了寝殿,云澈原本深沉的表情忽然扬起笑脸,“子悦,我回来啦!用过午膳我们去骑马吧!”

谁知凌子悦已经蜷在榻上睡着过去。云澈回头向锦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来到榻边坐下。凌子悦的呼吸声浅浅的,云澈倾□来,手指探入她的发丝里,那样的柔软。

“咦?阿璃你回来了!”凌子悦揉了揉眼睛撑起身来。

“还困吗?要不再睡一会儿?”云澈笑着问,

“不睡了!我们去上林苑吧!”

看着凌子悦兴奋的表情,云澈小声道:“那么喜欢骑射……真是个假小子。”

当日,云恒候府便将凌子悦常用的东西送入宫中。

洛嫔与其弟洛照江来到云澈处正遇上宫人们收拾凌子悦的东西。

“澈儿与凌子悦的感情倒真是好。他许多次向我要求让凌子悦像其他伴读那样寄宿宫中,但是云恒侯对本宫说凌子悦母亲身体不好,想要经常看见儿子,本宫不忍他们母子分离也就没遂了澈儿的心愿,现在倒好了,以后只怕澈儿天天与凌子悦玩耍,将本宫这母亲给忘记了。”

洛照江笑道:“姐姐多虑了,姐姐在朝中没有依靠,云恒候府虽然比不上镇国公主……但好歹也是朝中权贵,况且姐姐不是说陛下还挺喜欢凌子悦这孩子吗。日后凌子悦若能与澈儿推心置腹凡是能为澈儿马首是瞻,也是好事。”

说到这里,洛嫔露出一抹浅笑,向凌子悦招了招手道:“子悦你过来,让我瞧瞧!”

凌子悦受宠若惊,从前洛嫔待她倒也谦和,赏赐亦有不少,但总觉得有些距离,不像今日,洛嫔眼中均是笑意,仿佛凌子悦是她自家的孩子。

“子悦长高了不少呢,看来得让锦娘给你准备一些新衣裳了。”洛嫔细看凌子悦笑道,“子悦生的倒是越来越俊俏了。”

凌子悦心中一惊,还好洛嫔不知她的身份,否则用的可就不是俊俏二字了。

“谢娘娘关心。”

“那日陛下向容少均问及澈儿的课业时,容少均还说你这个伴读聪慧敏学,澈儿的定力如若能像你一样,学业上定能更上一层。日后你与澈儿更加亲近了,可要帮着我多看顾他一些。他若有什么做的不好,你定要直言相劝。”

“凌子悦谨记。”

洛嫔与洛照江相视一笑,随即又与云澈闲聊了一会儿便离去了。洛嫔看了锦娘一眼,锦娘便会意跟随在她的身后。

“最近程贵妃知道陛下亲近本宫很是不悦。前几日成郡王请旨想要入宫看望镇国公主,陛下本来并不愿意,太子没有会意陛下的意思,请求陛下同意成郡王入宫,惹的陛下不悦。想必程贵妃也能感觉到陛下对太子今时不同往日,再加上本宫又受宠。锦娘,这段时日望你对澈儿多加看顾。”

“锦娘明白。”

洛嫔看了锦娘一眼,这才放心地离去。

镇国公主有一双儿女。长女为宁阳郡主,久居帝都,虽无封邑,其衣食住行堪比亲王,与当朝天子感情深厚。而镇国公主最挂心的莫过于她的小儿子云谌。自承延帝登基,感念镇国公主的养育辅佐之恩,便封了这个表弟为成郡王,并以富庶之地为封邑,开历朝历代郡王赐以封邑之先河,可谓圣眷隆重。待到成年之日,成郡王便远离帝都,前往封邑。随着年岁渐长,镇国公主曾不止一次要求离开皇宫去到儿子的封邑,承延帝时刻聆听姑母教谕为由将她留在后宫。这其中缘由可不仅仅一个“孝”字那么简单。

9、点心引起的风波

之后的几日,云澈与凌子悦除了课业就是去骑射,或是在房中玩投壶的游戏。

凌子悦的箭法极佳,虽然两个孩子用的是特制的弓箭,较之成人常用的弯弓要小上少许,但是射箭的姿势和准头可不差。

特别是凌子悦,每每骑在马背上飞驰而过,回身拉弓,弦紧,送弓的时机掌握的天衣无缝,总能射中靶心。

不远处扬起击掌声,云澈与凌子悦齐齐望去,便看见太子云映站立于场边,脸上噙满笑意。云澈与凌子悦来到云映面前,凌子悦本欲下马行礼,云映却伸长胳膊将凌子悦托住,他仰着头,唇角微陷,“子悦射箭越来越精准了,看的我心痒痒也想上马一试。”

凌子悦被云映夸的有些羞赧,低下头去便对上了云映的双眼。

“那太子哥哥也一起来!”云澈瞥见凌子悦脸上的红晕,眉梢不着痕迹地轻挑,拉住凌子悦的缰绳,将她带向校场。

“好!我也来舒展舒展筋骨!”

云映兴致勃勃,宫人们为他换衫,将他扶上马背。云映的骑术一般,拉弓时臂力不足,准头自然也不如云澈,但却极为认真。

“太子哥哥,你的右臂要抬高一点!”

“这样吗?”云映回头问凌子悦。

“嗯,阿璃说的没错!”

三人在校场中骑了几个来回,云映身为太子,每日精力大多都放在课业上,鲜少像今日这般畅快淋漓。

“子悦!”云映斜过身来向凌子悦伸长手臂,将凌子悦一把拉上自己的马背,“今日你不如就亲自来教我如何挽弓?”

“好!”

凌子悦将双臂绕过云映腋下,手指覆在云映手背上,为其调整姿势,云映转身时对上云澈的表情,不禁笑道:“阿璃你不是因为子悦教我弓射而生气吧?”

“阿璃才不会生气呢!”凌子悦转身朝云澈大喇喇一笑,云澈若真是生气也气不起来了。

蓦地,有宫人高喊道:“太子——太子——”

云映蹙眉叹了一口气,缓行至校场边,翻身下马之后将凌子悦也托下马。

“太子哥哥,莫不是程贵妃要你回去?”

云映无奈地一笑,一旁的宫人道:“程娘娘说,太子应该以课业为重,骑马弓射乃蛮夫所为,不适合太子。”

“什么——”云澈的声音扬高,一旁的凌子悦拉紧他的衣袖这才令他平复下情绪。

云映离开之后,云澈这才扯起唇角嘲讽道:“没想到我堂堂皇子竟然成了蛮夫了!”

身旁的凌子悦笑出了声。

“子悦你笑什么!”云澈转过身来要去捏她的鼻尖,却被她躲了过去。

“笑阿璃你本来就是个蛮夫!”凌子悦双手撑住校场围栏一跃而过,回身朝云澈得意地一笑。

云澈愣了愣,也跟着跨过围栏追了过去,“锦娘说吩咐御膳房为我准备了凝露荷花糕,我要把它们全部吃掉,一块都不留给你!”

凌子悦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道:“你要是不把它们全部吃完就是小猪!”

“你才是小猪呢!今晨锦娘才说你又胖了!”

两个孩子小打小闹地回去携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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