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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9)

“我哪里好看?”云澈笑着问她。

“不知道。”凌子悦不说话了,正欲拉被子盖住脑袋,云澈却扣住了她的手指。

“是你说我好看的,怎么又不看了?”

“哪有你这样逼着别人看你的?”凌子悦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旁人想看我还不让他们看呢!是你说的,以后我会长得越来越像父皇,所以现在我的模样,你记清楚了没有?”

“记清楚了,想忘都忘不掉!”凌子悦没好气地缩进被子里。

云澈却看着她露出的额头还有微红的耳廓不自觉掠起一抹笑来。

这几日两个孩子都没怎么睡好觉,心无芥蒂之后,凌子悦很快就入眠了。倒是云澈反而难以成眠,他静听凌子悦浅缓的呼吸声,鼻间嗅到的是凌子悦发间的淡香,不自觉握紧了手指,指腹轻揉凌子悦的手指,像是在确认她真的在自己身边。

第二日锦娘早早就将他们唤醒,凌子悦自己将外衫穿好,宫人们入内为她整理发髻。云澈一边被锦娘服侍更衣,一边望向凌子悦的背影。

两人相伴去了课堂。见到其他皇子之后,不免被嘲笑一番。云澈下巴上的淤痕比昨日更显青紫,而凌子悦的脸颊虽没有那般清晰的掌印,但略有红肿。

云澈对他们听而不闻,只觉得凌子悦就坐在自己身边,心中欢喜。今日授课的又是那一板一眼的容少均,云澈担心凌子悦会因自己分心而受罚,于是听起课来分外认真。

放课回去寝宫的路上,不想遇见了承延帝与洛嫔相携而行。

云澈落落大方地向父皇行礼,凌子悦也急忙向承延帝行跪拜之礼。

承延帝见到云澈颇为愉悦,唤他走近一些,凌子悦心下紧张,果不然承延帝注意到了云澈下巴上的淤青。

“彻儿,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与谁打架了吧?”承延帝脸上毫无愠色,相反倒有几分揶揄。

洛嫔笑道:“该不会是夜里睡觉不老实,从榻上摔下来了吧?”

凌子悦心中松下一口气来,洛嫔找的借口极好,云澈只需要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就行。谁知道云澈竟然道出事实。

“儿臣的下巴是被凌子悦打肿的。”云澈一字一句说的清楚。

凌子悦心中虽然惊讶,但料想云澈定有后话。

“唉呀,凌子悦怎么会好端端地打你呢,定是你仗着皇子的身份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洛嫔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并没有像程贵妃那样一味地维护儿子,反而显得通情达理,这一点最得承延帝心意。

“凌子悦,你跟朕说说你是怎么打了澈儿了?”承延帝并不恼怒,在他看来两个孩子打架并没什么大不了,相反觉得他们心无城府小孩子心性毫不遮掩倒是有趣。

凌子悦正思虑该如何向承延帝解释,云澈却先于她开口道:“父皇,凌子悦的脸也被儿臣打了,要他现在开口说话,他可疼着呢!”

“哦,那朕就听澈儿你是怎么说的。”承延帝垂下头来,眼中盛满笑意,可见他对云澈的喜爱。

“昨日儿臣与凌子悦因为观点不和吵闹了起来,儿臣与凌子悦互不相让争到面红耳赤。于是儿臣对凌子悦说,如果他能打赢儿臣,儿臣就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儿臣本以为凌子悦不敢对儿臣出手,怎料到他真的一拳打了过来,儿臣闪躲不及,下巴上挨了一下。”

承延帝听完就笑出了声,洛嫔蹙起黛眉道:“你这孩子,有什么都应该好好理论,怎么能动手呢?”

凌子悦赶忙跪下,“请陛下恕罪,凌子悦一时激动,不慎打伤十皇子,凌子悦知错。”

承延帝却摇了摇手,示意凌子悦起身。

“凌子悦,你能不畏权势,坚持自己的观点,这是好事。朕反而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秉性,将来做一个直臣。”承延帝拍了拍凌子悦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澈儿被凌子悦打了,也没见你怨怼于他,听说你们明日还相约去上林苑骑马?”

“凌子悦说的有道理,只是儿臣固执己见而已。不过一时观点不和,儿臣就与凌子悦打起来了,这是儿臣的错。”云澈一字一句十分真诚。

承延帝的笑容更深了,“为上者要懂得求同存异,澈儿的心胸宽广,朕甚慰!”

洛嫔听到这句话,眼中一丝喜悦闪过,脸上的表情却极为平静。

“澈儿,弄了半天都不知道你与凌子悦为了什么争执呢!”

“儿臣与凌子悦争执的是到底应该以理服人还是以武服人。凌子悦认为应该以理服人,但儿臣却坚持打赢了的人说了算。”

“于是你们就打起来了?”洛嫔没好气道。

“那澈儿现在觉得呢,应该是以理服人还是以武服人?”承延帝颇感兴趣地问。

8、决心

“儿臣现在觉得,对待自己的子民应当以德服众以理服人,这样百姓才会真心归属我云顶王朝。但是对待入侵的强寇,只得以武力捍卫我云顶王朝的疆土。”

承延帝良久没有说话,洛嫔心下紧张看着他的表情,现下云顶王朝与戎狄之间关系微妙,而云顶也一直坚持和亲的策略,云澈的回答只怕会逆了承延帝的心思。

“澈儿遇事能一分为二地去思度,真的是长大了。只是父皇希望你能记住一点,在你囤积到足够的实力去对抗你的敌人之前,你一定要做到忍辱负重。”承延帝意味深长道。

“儿臣明白。”

“好了,澈儿你去吧,朕再同你母亲走一走。”

“儿臣告退。”

待到云澈走远,洛嫔才道:“澈儿年幼不懂事,陛下切莫与他计较。”

承延帝脸上的笑容虽然隐去,握住洛嫔手腕的力量却更重了,“澈儿有魄力有胆识,只要好好磨练将来必定在一众皇子中出类拔萃。你需在他身上多花些心思。”

“喏。”洛嫔颔首,神态恭顺,唇上泛起一丝笑意。

当云澈与凌子悦回到寝殿,凌子悦这才如蒙大赦,“阿璃!你方才吓死我了!”

云澈却狡黠一笑,“怎么吓死你了?子悦你放心,父皇不会因为你打了我而责罚你的,相反他还夸奖你了,要你将来做一个直臣呢!”

凌子悦没好气地瞪了云澈一眼。

锦娘估摸他二人应该饿了,吩咐宫人上了一些点心,在午膳之前让两个孩子垫一垫肚子。

凌子悦见着芋泥桂花糕,便欣喜地坐下,拿起一个塞进嘴巴咬下一半,两腮鼓鼓,眯着眼睛一副尝到人间美味的模样。

云澈就在她的对面盘腿坐下,盯着凌子悦的表情,随即握住她的手指将剩下的那半块糕点塞进了嘴里。

凌子悦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食物,“阿璃!你怎么吃我吃过的糕点啊!”

云澈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道:“我看你吃的津津有味,心想你那块应该特别好吃吧!”

“这点心不都是一个味道吗!”

凌子悦不与云澈计较,伸手拿了另外一个背过身去塞进嘴里。

锦娘来到云澈身边,低□来与云澈说了些什么,云澈点了点头,不动声色。

凌子悦咽下糕点转过身来,云澈捏了捏她的鼻尖道:“我要去母亲那儿,估摸是我与你打架的事情她要找我问话吧!”

“那要不要紧?”

“不要紧,自己的母亲,能将我怎样?”云澈起身,笑道,“你若用了午膳我还没有回来,就自行歇息一会儿,下午我们去上林苑骑马!”

看云澈那不以为意的模样,凌子悦放心许多。

只是她没想到,云澈去见的并非洛嫔,而是凌子悦的父亲。云恒侯知晓凌子悦女儿身的秘密被云澈知晓,自然寝食难安,入宫求见云澈。

锦娘将云恒侯带到宫苑中一处偏僻的凉亭中,云澈已经静候在那里。

云恒侯正要行拜谒之礼,云澈却扶住了他。

“云恒侯此来,是因为子悦吧?”

“正是……”云恒侯忧心忡忡,与云澈唇上悠哉的笑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臣有罪,望殿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云澈便止住了他,目光锐利,直入云恒侯双眼,霎时将他震住。

“大人何罪之有?”云澈笑容若有深意,“几年之后,云澈必然奉旨前往封地,依照父皇对我母亲的宠爱,所受封地必然在富庶之地。届时,子悦也是要随我而去,到时候天高水远,云澈必让子悦无忧无虑享尽荣华。若是现在大人依照当初的计划让子悦离开帝宫,她又以什么身份回到云恒候府?”

云恒侯愣在原处,“殿下……什么都知道了?”

“子悦对云澈开诚布公,云澈自然也以诚相待。只愿大人莫要弄巧成拙,云恒候府一门几十口性命可就握在大人手中了。”云澈漾起一抹笑,云恒侯如何都想不到不过少年的云澈竟有此等心思,背脊不禁冷汗淋淋。

云澈的最后一句话意在警告云恒侯,绝对不能未经他云澈的允许将凌子悦带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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