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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臣(26)

作者: 红糖/袖刀 阅读记录

“混说啥呢!”麻哥一巴掌撩上来,扇了豆子一激灵。

“你这是咒太子呐!?”

豆子如何不晓得麻哥是怕他惹了口舌之祸,只得战战的闭了嘴,唯余四粒碎牙外加两角虎牙在下嘴皮上磨来磨去。

内司库实际上等同于宫廷的杂物房,买办的盐米,进贡的礼帛,明前的茶叶,秋后的稻谷都要预先在此处登记审查后才分去各个殿所,太子中毒一事,这里死活脱不了干系,但桃枝不过是丝帛监下的小宫女,这次如何同精白面拉扯上了呢?

用脚趾头也想到了,人家小姑娘以为他络绎好面食,自告奋勇去帮忙了呗。

只是不知那一屉屉的蒸饺要揩多少次面粉才能凑足,想到那雪白蒸饺里包藏的如斯少女心,络绎就觉得一阵抽痛。

他将豆子从胸前推开些,双手扶=夹住:“豆子,太子殿下还未必就有事,你这眼泪先收着,等桃枝回来当着她的面再流。”想了想又道:“我这便回去问大殿下,上头的事,多少他比咱们有经验。”

豆子眨巴着眼睛张开嘴,指着他胸前:“络绎哥,你这里好生搁。”

络绎将布兜掩紧些,正色道:“那我这便去了,若有法子,我尽早告诉你。”

“喂!你忒不仗义了吧!”豆子猛的喘口气,扒住那鼓包喊道:“这里,这里是什么!?我都闻见味了!”

“你以为是什么?这玩意能窜出味来就奇了。”络绎将手摊开,任布兜被豆子抢过去,道:“大殿下想吃石榴,刚去偷摘的,你们留两个就得了啊,余下的我交差。”

“我还当什么好货呢!”豆子挑了个又大又红的在衣上蹭蹭,拿牙磕开,啐道:“你家主子当真安逸,弟弟老子都悬了乎的,他还有心思择石榴。”

络绎想回嘴说那是我家主子处变不惊,但刚一开口,脑中却激荡起一串清脆的器质破碎之声,他揪着那个布兜,转身告辞了。

内司库到天晴殿不远也不近,抄近道的话,盏茶功夫;走大路呢,一炷香烧不完。

络绎有些失神,不知不觉就走到正路上了,刚好撞见一群服色鲜亮的人匆匆涌来,他低头退到白石牙子外边,问了声安。那群人没得闲理会,径直越过他逆向而行,最外边一人沾着他头皮擦过,竟有两粒汗珠子甩在他脸上。

心里莫名的不安,想快些回去,脚下却麻麻的使不上力气。

踏进天晴殿的高槛儿时,头顶传来低低的钟声,哭似的,紧一下,缓一下。

……

喝茶必用紫砂,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在宫里,紫砂又名“拢香”。

拢的是茶香。

宫里只沏云栖龙井,喝茶只用供春紫砂,两者合在一起便是茶道中的倚天剑与屠龙刀。

民间纷纷效仿,两者的市价也前无古人的高。

那一日,苏觞应邀来天晴殿小坐,聊到茶之一道上,二者顺带展望了来年的茶情。

苏觞说今年雨水少,云栖龙井恐怕又要紧俏,不知便宜了哪方茶商。

苏霁嗤笑,道:“俗人品的俗物。”

“哦?”苏觞一怔:“宫里一向偏爱云栖龙井,赞它叶厚留香,余韵绵长,为何在你这里却成了俗物?”

苏霁手指轻叩,盯着自家桌上的红泥小壶道:“你也说了,它余韵绵长,确是好茶不假。俗便俗在它与供春紫砂搭档。”

苏觞扬起浓眉,欲闻端详。

苏霁不疾不徐的拈起红泥小杯,在指尖轻转,眉尖一挑,道:“供春紫砂又名‘拢香’,自是因为他家的壶嘴小,盖严,胎厚,可将那茶香裹紧,可是茶之一物,却讲究浓淡调合。”说着轻抿一口,半笑不笑的说:“就如我这杯茶叶沫子——寡淡,便需滚水强冲,冲完不能晾,须得赶紧捂严实了,否则能品出树叶味来。”

苏霁那几根指头又瘦又白,在桌上轻叩时便赚足了那人的目光,如今捏在那暗红泥胎上,连指甲盖都似透明一般,端得清雅素净。

苏觞两眼一直,脱口道:“委实苦了你……你想要什么,如今我都给你。”

“我还没说完呢,”苏霁瞥他一眼,将茶杯放下,手肘半支着下巴,手指穿过乌黑的发丝在唇角揉弄:“所以说茶器也是一个道理,味浓的茶,需配寡淡的器具,就比如说……我新进烹制的枣茶,枣香浓郁,秋令时节养胃,最好不过,那个就不可用供春紫砂……”

苏觞豁然开窍,忙问:“那要用什么?”

苏霁眉间一紧,想了半晌,悠悠吐出四个字:“山水紫砂。”

苏觞愣住:“山水紫砂?”

“是,他家的紫砂土来自南边的海底,是以名为山水,不是山中水,是水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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