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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后很闲(85)+番外

作者: 一树樱桃 阅读记录

张秉正脸都气青了,他明明在弹劾裴宜,这李恪非要凑什么热闹来?

只是这人惹不得,惹不起,他只能绕过荣王,只望着皇帝主持公道。

可是皇帝乌青着两眼,一脸疲惫地坐在龙椅上,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向着皇后的娘家?

还是说,因为有荣王在,所以皇帝有了顾忌,不好开口?

对了,裴宜与皇帝交情颇深,他方才一时脑热弹劾了裴侯,该不会是惹恼了皇帝?张大人一冷静下来,就发觉自己祸从口出,一时糊涂,把裴侯和荣王一起给得罪了。

有那见机快的大臣,觑着荣王和裴侯的态度,又上前弹劾起赵逢春居官不正,狎妓闹事,德行有悖的事来,建议直接把赵逢春给罢了官了。

这位也是够大胆的,要知道赵逢春可是皇后的亲爹。亲爹被罢了官,皇后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

这也是一种投机,非左即右,输赢便是两极,一为天一为地。

朝堂上七八成的人都选择了中立,不敢贸然站队。

本以为皇帝为了皇后会放赵家一马的人,此时却见皇帝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人的建议首肯了。

裴宜偏在此时又放了一炮:“赵逢春此人亏德少行,宠妾灭妻,其母狂悖,妄议皇室,辱没皇亲,犯了大不敬之罪。按齐律,夫有罪,妻求去,可判义绝。臣为家姐求皇上令旨,发有司判义绝!”

义绝!

而非和离!

裴家这是要跟赵家断得干净彻底,不留余地的节奏啊!

裴宜可真够狠的。

皇帝本来歪着的身子一震,人也坐直了,板着脸问:“裴侯,你可想清楚了,真要义绝?”

裴宜点头:“不和离,定要判义绝!”

皇帝揉着眉心,想了想说:“此事容后再议吧,裴侯,眼下还是南方灾情要紧。”

裴宜倒也不逼着他表态,点了点头,就退回队伍里。

荣王却是有些魂不守舍起来,一会看看皇帝的脸,一会又回头去瞅裴宜的脸色。

裴宜依旧气定神闲,半闭着双目,脸上挂着生人勿近的冰霜。

盘绕在他心头多年的愿望,今天终于宣诸于人前。

若无自信,他定然不会开这口。

莫不是,裴锦已经想通了?

莫不是,宫里的皇后也给了肯定的答复?

荣王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患得患失起来。

退了朝,皇帝坐在辇中揉着酸涩的双眼,本想着回德懋殿休息一下,行至半路,他突然在辇中跺了跺脚,对守在外头的德宝说:“去昭阳殿。”

皇后的父母要义绝,这件事影响太大,他必须要得到皇后明确的说法。

如果皇后不同意,就算提出此事的人是裴宜,他也不能让裴宜满意了。但若皇后支持,他定要遂了裴宜的愿,自然少不得也要花些大力气对可能来的麻烦进行弹压。

李睿坐在辇车上长叹了一声,觉得头疼欲裂。

前朝的消息总有种种渠道传到后宫里去,因为屁声嘹亮而缩在长乐宫不肯见人的章太后听到消息之后,萎靡已久的心情总算迎来的久违的晴日。

她叫来端妃,姑侄两个将宫里的宫女太监都赶出去,太后握着端妃的手兴奋地说:“孩子,你的机会终于到了。”

端妃对皇后实在是怕了,见太后如此这般,知道她还没死心,便惴惴地问道:“太后,什么机会?”

“当然是当皇后的机会!”太后憔悴多日的脸看起来容光焕发,“那贱|婢的舅舅提出了义绝,裴家要与赵家一刀两断,这还不是好机会?若是真判了义绝,便是板上敲钉,赵家是要定了罪的。试问一个罪人之女如何当得起这一国之母的位子?”

太后越想越乐,赵嫣容这贱婢与她为敌,短短数月害了她受伤丢脸了多少回?这一次,她定要完完全全地将这些仇怨给讨回来。

“这次咱们占着义理,看皇上还有什么借口推搪。只要废了赵氏的后位,放眼宫中,还有谁够资格当这个皇后?”太后信心满满,“朝中也有咱们的人在,这回裴家与赵家决裂,便再无帮着赵家女儿的道理。只要没了裴宜那小畜牲在后头撑着,皇帝断不会要那赵家的贱婢的。”

太后说得理所当然,只是端妃并不这么看。

“皇上对皇后感情很深,我觉得他应该不会……”

“深个屁!”太后打断端妃的话,狠狠啐了一口,“这后宫里美人无数,比她强的多得是,皇上怎么会单看上她?不过是这狡妇使了心眼,刚进宫那会子不知抽什么风,端着拿着,样样与皇帝对着干,让皇帝生了厌,现在又突然换了个样子,两下一比着,皇上就对她格外新鲜了。这些都是老娘玩儿剩的东西,她还嫩着呢。”

“可是……”端妃蹙起了双眉。

“你放心吧,皇上就是觉得再新鲜,那也只是新鲜二字。”太后冷笑一声说,“既然是新鲜,这鲜味必有过去的一日。你别看着这两个人如胶似漆着,真到对他没半点助力,甚至动摇他基本的时候,你看着吧,翻脸无情说的便是这些男人。”

端妃单手按着胸口,透过肌肤,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若真的如太后所言,一旦判了义绝,赵家与裴家彻底分开,那皇后这个位置,她说不定真有可能坐上去。

端妃双目生辉,波光潋滟着,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来。

“那咱们该怎么做?”

“传信儿出去,让儿郎们都准备好了。赵氏无德无能,不堪皇后之位。这次咱们就借着裴家这股风,第一个将她给拖下来。”太后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拖下来,哀家定要狠狠踩她几脚!”

而在寿康宫,魏太妃则是坐不住了,在殿里走来走去显得十分焦虑不安。

魏安澜上去扶了两回都被魏太妃挥退回去。

见姑妈满面愁容,魏安澜也不敢多问,只是悄悄让人去准备热水和换身衣服。这大热的天,太妃已经走出了一身的汗。

“真是太荒唐,太荒唐了。”太妃憋了半天,终于走累了,坐在椅上便开口骂了出来。

魏安澜想不出来这是谁惹恼了太妃,只能伺候她擦洗换衣。

帮乎了一阵子之后,魏太妃将近侍们都遣出去,单单留下了魏安澜。

魏安澜乖巧听话,知道太妃有体己话要对自己说,可是等了半天,只等来太妃仿佛要将魂魄也一起吐出来的叹息。

“这次皇后怕是有难了。”魏太妃过了良久,以此话做为开头。

魏安澜不明所以,只有沉默着听太妃分析给她听。

“裴家有从龙之功,皇上能有今天,与裴宜的出谋划策,周旋策应分不开。所以当初皇上才会那样执意要迎裴宜的外甥女入宫为后。”魏太妃坐在椅子上,她没有儿子,康王李睿就是她的命,她的运。那些年宫里斗得最凶险时,天知道她每天过得是什么日子。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一般,稍有不慎便要赔进去一家老少的性命。

李睿一心想给她太后的尊号,她却觉得能平安地当上这个太妃,尽享荣华富贵,这已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归宿。

章氏有的,是太后的尊荣,而她有的,是皇帝的心。

她其实已经赢了。

养了李睿这么多年,她自认对李睿的个性十分了解。

他心够狠,眼够毒,能忍人所不能忍,所以他站到了最后,笑到了最后。

但他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便是感情。

自小父嫌母弃,魏太妃虽然养着他,但那与亲生父母到底是不同的。

李睿是在缺少关爱的状况下长大的,看似薄情的他对感情的需求其实比常人更要强烈。

虽然她回来没有多少日子,但魏太妃已经看出来,这回皇帝是动了真情了。

若不是因为确定了这点,她也不会彻底死了心,要为安澜另择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