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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狂(125)

为首僧侣:“你说的什么?听不懂。”

栾秋:“……我长期呆在大瑀,连家乡话都忘了。”

商歌:“……?!”

栾秋又说:“在大瑀已有二十多年,最让我牵挂的,就是家乡的风和羊肉。将军死后我就断了联络,千难万险,终于回到金羌,昨夜在勃兰湖,是我做错了,吓到了各位兄弟。”

他说得流畅、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从来便真实无误的事情。

商歌收回系在栾秋身上的目光,背后全是冷汗,开始更加紧张地偷瞄逃脱路线。

僧侣仍有怀疑:“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挽了个剑花,栾秋平平托起手中的炎蛇剑,递给为首那人。

“这把炎蛇剑就是证明,我是金羌安插在大瑀江州城的暗针,我的金羌名字是……”栾秋搜肠刮肚,继续平静开口,“……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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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下卷“此生盟”开始噜。

白霓呀,狼面侯呀,封狐城呀这些故事,都在《狼镝》里。(不看也不影响此文阅读,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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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本章的李舒:这个作者脸皮好厚,一直在不遗余力地……

岳莲楼:不遗余力地……

栾秋:不遗余力地……

梁蟾(气得满脸通红):才没有不遗余力地安利《狼镝》!

李舒、岳莲楼、栾秋:啊,她说出来了。

第48章 水鬼(2)

商歌见惯他人说谎。

有的如李舒,口齿伶俐脑筋灵活,说半真半假的话,语速又快又密,你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被绕了进去,懵得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和岳莲楼很像,故事说得流利,佐以表情、手势,让人听得高兴,对模糊细节也就不再追究。

有的如白欢喜,巧舌如簧,再加上风流面目,哄骗痴心少女最为娴熟,对这个说自己生来是孤儿,活得好生艰难,对那个说父母把他卖到苦炼门,活得好生艰难。“活得艰难”是白欢喜之流的拿手好戏,总能唤起善良女子的母性之心,沦陷他的温柔陷阱。

但栾秋这样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老实人说谎,那谎言也像坚硬石头,无从质疑。

栾秋英俊得很板正,有一种绝不会令人失望的坚实可靠。

栾苍水的眼睛与他很像,但少了栾秋的冷静持重。

谢长春的气度也与他很像,但也没有栾秋的从容笃定。

他在浩意山庄,就是浩意山庄的主心骨。他在诛邪大会,便是所有正道人士看过都要暗赞一句的青年侠客。

只有他同李舒一块儿的时候,就像石头开裂、密云生隙,所有不该在“栾秋”这个雕像脸上出现的情绪,都会一层层地浮现:愤怒、无奈、隐忍,到种种复杂但过来人都能看懂的细微表情。泥塑木雕的人像,被涂抹了人世的鲜活色彩。

李舒离开之后,栾秋恢复成过去的栾秋。

他快乐过,因此消沉的时刻更让人难以忍受。

但此时商歌看着平静撒谎的栾秋,竟从他那没任何波动的眼神里看出一点点熟悉感:李舒撒一些无关紧要、但足以耍弄他人的谎言时,眼底也会闪动这样的小小雀跃。

“……绍布?”那三个僧侣面面相觑,用金羌话相互询问,“有点熟悉,你听过吗?”

为首那人夺过栾秋的炎蛇剑仔细察看。

这把炎蛇剑原本属于李舒,是他从苦炼门带到大瑀的,剑柄上刻有一束小小的火花,这是苦炼门的标记。

僧侣们认出此标记,慌忙把炎蛇剑交还给栾秋,又惊又疑。

“这是苦炼门的剑。”为首的僧侣换了大瑀话,“既然是暗针,怎么会有苦炼门的剑?”

栾秋轻轻抚摸剑柄。他回忆李舒和岳莲楼胡说八道的情形,打算试试模仿,但很难把面部肌肉灵活调动,更不可能手舞足蹈。他清清嗓子,神秘地压低声音:“这是一位苦炼门前辈,在我启程前往大瑀的时候赠送给我的。”

僧侣追问:“什么前辈?!”

栾秋太恳切真诚了,谁看到这样的人开口,都绝不会怀疑话语的真实性。

他说:“千江长老。”

三位僧侣如中定身术,僵在当场,

回过神来,一人扑通跪下,一人转身狂奔,为首那位还算镇定,拖着跪下那个连连退步:“我们有眼无珠,对不住、对不住……”

大瑀话和金羌话混杂,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栾秋和商歌在戈壁狂风中呆立。

“原来千江的名字是护身符。”栾秋摸摸下巴,“你应该早告诉我。”

商歌:“……我想,你也许不屑于用这种狐假虎威的法子。”

“事有轻重缓急。”栾秋振振有词,“你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早日抵达苦炼门。一点小谎,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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