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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狂(139)

稚鬼刹不住脚,只得后仰躲开。

“星流”擦着他脖子而过,再度回到李舒手中的时候,白欢喜抓住因后仰而看不见自己飞速近身的稚鬼的双臂。

咔嚓两声脆响,稚鬼仰头惨呼。

白欢喜一掌击中他胸口,稚鬼被击得向后飞去,重重摔在地面。

李舒与白欢喜从下马、狂奔到接近稚鬼,手上动作快得无法捕捉,脚步却始终未停。

这出乎稚鬼意料的突袭,必须极快、极快,不能给稚鬼任何反应的时间。

稚鬼摔在赤凤镇边缘的废墟上,此时商歌那句“混帐,居然帮稚鬼的忙”才刚刚说完。

她与栾秋甚至来不及交换眼色,两人同时原地弹起,跃向倒地的稚鬼!

白欢喜当时本想折断稚鬼双臂,但稚鬼已有防备,他内力与稚鬼有差别,瞬间无法得手,只能令稚鬼双臂齐齐脱臼。

稚鬼落地后立即就地翻滚,迅速跳起,忍着剧痛往废墟中钻去。

赤凤镇此时已然大乱。在稚鬼手下发出传讯烟火的时候,赤凤镇的百姓便知道大祸将近。紫衣堡的僧侣们从另一条小路进入赤凤镇,□□烧,在栾秋等人与稚鬼激战的时候,火光已经遍布全镇。

稚鬼狠狠撞在土墙上,把脱臼的手臂复位。周围没有他的亲信,他一想到李舒和白欢喜居然出手袭击自己,便恨得浑身如被火烧灼,脑中混沌:“早知如此,应该把他们都做成羊!”

双臂仍旧疼痛不灵活,长鞭也遗失在远处,稚鬼翻过土墙,抓起一个跑过的红袍僧侣,拧断他脖子后夺走了他的剑。

前头火光熊熊,还未回头,身后一阵锐利风声。

稚鬼立刻回身格挡——又是“星流”!

“英则!!!”稚鬼破口大骂,“你这样对我……”

话音未落,炎蛇剑从另一个方向如蛇一般无声袭来。稚鬼连打带退,背部抵在一截破墙上。

眼前是李舒、白欢喜和栾秋,三个年纪相仿的、无论面目还是风姿,都令稚鬼憎恨的年轻人。

“大难不死,必成灾殃。星一夕所说的果然没错!英则,你就是苦炼门最大的祸害!”稚鬼狠狠瞪着李舒,“当日长老推选,我本来就不愿意选你!我知道你背后有人,我也知道,单凭你自己,根本不可能一夜之间手刃五个长老!”

李舒慢慢摇着“星流”,耳朵听着稚鬼的话,目光却一直往不远处的栾秋身上飘,心里想的尽是什么“栾秋怎么不看我”之类的事情。

他的悠哉愈发激怒了稚鬼。

“星一夕、白欢喜,商歌、绍布,还有虎钐!”稚鬼恶狠狠地笑了,“我知道他们都是你的帮手!你毁坏尸体、割下长老们的头颅挂在雪音门上,正是为了破坏他们身上致命伤的痕迹。可苦炼门里知道这事儿不止我,还有……”

他忽然顿住了。

眼前只有三个男子,却不见商歌的踪迹。

“还有谁?”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稚鬼来不及抬头,立即矮身闪开。然而不知何时,那几乎看不见的细线已经松松环在他的颈脖周围。

如鸟儿钻入陷笼,稚鬼一动,离尘网立刻收紧。

他反应极快,在瞬间抬手握住离尘网,竭力将它从自己脖子上拉开。

双手蕴饱内力,竟与离尘网僵持了片刻。然而纤薄、锐利的丝线,很快切断了稚鬼的手指,啪地勒上他的脖子。

商歌双足分开,站在土墙之上,双手一左一右勒紧了离尘网。

她这时才察觉,稚鬼很轻。

小时候她也很轻。因为太轻了,无法抵御、无法反抗。

多年来她苦苦地练习,每一夜入睡前都向天神祈愿,祈愿自己能拥有男子一般强壮魁梧的身体。没有任何人能压制她、伤害她。

离尘网越收越紧。稚鬼残存的喘息从丝线上传来,他已经不能说话,只有破碎的□□,手脚乱舞乱蹬。

直到稚鬼没了动静、脑袋忽然垂下,商歌才发现因为双手太过用力,离尘网也勒入她的掌心,渗出血来。

随着她松手,稚鬼的尸体沉重地落地。

她又感到困惑:竟然是这么重的声音吗?

过去的同伴、现在的同伴,全都仰头看着她。

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虽然清点了过往的怨恨,但这种清点,根本无法补偿二十多年的痛苦煎熬。

“……商歌?”李舒走近两步,喊了她的名字。

商歌跳落地面,脚底是轻飘飘的。她走到李舒面前,李舒拥抱了她,像拥抱自己的亲人。白欢喜发现了她手上的伤口,探头探脑地看她表情。商歌没有哭,只是木木的,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啊。”白欢喜抚摸她沾满灰尘的头发,“我们没有去接你,你会怪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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