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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容不下(104)+番外

他的声音仍旧很温柔,很贴心,像是一个许久不见的老友。

越迷津沉默了一会儿:“你想耍什么把戏?”

秋濯雪虽对此话早有预料,但仍觉心头好似被一剑穿透,险些维持不住笑意:“此事与你无关,你既担心我是利用你,这样岂不是更好。走吧,再晚些,只怕客栈都要关门了。”

不错,这样岂不是更好,只要自己一走了之,即便秋濯雪有怎样的手段心机,也根本没办法施展出来。

越迷津静静在车座上,以一种极复杂的眼神看着秋濯雪。

他本该觉得非常轻松才是,这些琐事本就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李剑涛不也答应了血劫剑结束之后就会主动上门,无非是早晚罢了,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死多少人,会发生什么事,秋濯雪又会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

最终越迷津什么都没说,他跳下了车座,秋濯雪又忽然喊住他:“对了。”

越迷津回头看他。

“马车太过显眼,这两匹马儿,你带走一匹吧。”

秋濯雪伸手去解开马儿枷锁,自己负上琴囊,又推醒还在梦乡的杨青,带着这少年上了另外一匹马。

大概是担心越迷津不识方向,秋濯雪甚至好心给他指了方向,才毫不犹豫地转过头,立刻在官道上急驰而去。

他将不需要的都抛在了原地,连人带马,包括车厢。

真奇怪,越迷津牵着马,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那上面分明什么都没有。

在意识到秋濯雪也许是故意的时候,越迷津感到自己的肩膀跟心头都是沉甸甸的,很不舒服,他当然是很愤怒的,甚至萌生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可愤怒之中,好似又藏有一种诡异的窃喜感。

杀死万毒老人后,越迷津走出去,半陀山的花草大多有毒,味道极为腥臭,万毒老人的庄子却泛着诱人至死的甜香,混合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

一香一臭,却都是剧毒之物,犹如秋濯雪与万毒老人一般。

那时候,越迷津也感觉到自己六年以来压在肩头的重担倏然消失了,他与秋濯雪之间最后的那一丝联系,似乎因为万毒老人的死去而彻底断裂开来。

也许,这是一种长时间的执念悄然散去的空虚感。

回到山里后,越迷津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空虚感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消散,只知道他在见到秋濯雪之后,这种感觉就倏然消失了,肩膀上又沉甸甸起来。

越迷津当然是很愤怒生气的,可秋濯雪哪次开口求他,他不曾答应……

为什么?

是了,这种小贼,其实根本不需要我,他自己也能随手打发。越迷津怔怔地站在原地,暗道:想来他大概早就想抛下我了,只是不好开口,此时正是好机会,他纵然再体贴温柔,少个随时在旁对他冷言冷语的人,总是清净快活一点。

就连李剑涛的事也一样,秋濯雪武功不弱,他在旁干扰,越迷津怎能安心,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即便使出这样的手段,也绝无人会怪责。

他柔声屈求,不过是给越迷津一个面子罢了,说什么补偿,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仍是只有越迷津当真了。

他七年前当真,七年后仍然当真,这教训真是永远吃不够。

月光洒落的大地上,照出越迷津的孤影,马蹄儿的声音早已经从大变小,消失在远方了,他只觉得杀死万毒老人时的那种空虚感越来越深,越来越浓,似要迫不及待地伴随着这种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在这一刻,越迷津突然想起老道士的话,他总说,撒谎未必不好,有些谎言就是很好的,能叫人快乐。

越迷津本来不是很明白,现在一瞬间就明白了。

为什么秋濯雪总是在该对他温柔的时候残忍,该对他残忍的时候温柔呢?

……

杨青这两日简直吃够了苦头。

虽是秋濯雪驾马,但马背到底不比车厢平稳,他被颠得快要吐魂不说,大腿内侧还磨得破皮,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可是秋濯雪已说他们如今情况危急,他疼得眼睛发花也不敢抱怨,只好咬牙将苦楚往肚子里咽,才知晓原来在雪山那时的孤单寂寞,不过只是些寻常小事。

如此有惊无险过了两日,可惜好景不长,第三日晚间突然下起了雨,春日的细雨对农家来讲宝贵难得,落在赶路的秋濯雪身上,就成了新的麻烦,雨天路滑不说,视线也受阻碍。

春雨细密,秋濯雪有心想找个地方避雨,正要问问杨青是否饥饿,却不料伸手一碰,这少年人浑身滚烫,显然不知何时发起了高烧,不由得心下一凉,立刻策马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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