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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露声色(165)

“是在高兴计划的顺利,还是在观赏我扭捏的姿态?”

“你究竟是爱我呢?还是想占有我、征服我?”

“我想不明白。”

“露白,你让我怎么说服我自己?怎么相信你?”

“我甚至不知道你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哪一个表情是真情流露,哪一个是逢场作戏。”

“你要我怎么办?岑露白。”

岑露白眼眶里水汽氤氲。

她走近了,蹲在姜照雪的跟前,仰望着她,想抱她却不敢,人生中少有的低头,少有的笨口拙舌。

她说:“濛濛,明妍不是好人,她从没有想过要和你走到最后,我不想你一直受她蒙骗。”她试图组织语言辩解。

姜照雪却是摇头:“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啊。”

不论如何,谁都没有权利傲慢地以自己的权势去凌驾别人,操控别人的人生、践踏别人的尊严。

她以为岑露白的出身,会让她更明白身不由己的恐怖和自由、平等、尊严的可贵的。

即使她和明妍走不到最后,那也是她们自己的选择,而不该是像牵线木偶一样被人摆布,活在她们的一场戏,一个圈套里啊。

她接受不了岑露白这样的算计、也接受不了岑露白因为所谓的“明妍从来没有想过和你走到最后”这样主观的判断就找了一个那样不堪的人去葬送一个人的一生。

她接受不了这样阴戾的岑露白,也分辨不清岑露白所谓的爱里,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她对岑露白的认知崩塌了,她重建起的对爱情的信仰、对爱人的信任,全数都被摧毁了。

一句话,让岑露白满腹酸楚、满腔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像是狡辩。

说得再冠冕堂皇,她算计她,都是辩无可辩。

她哑然:“对不起。”

姜照雪崩溃到麻木,筋疲力尽。

岑露白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应该是高钰生日宴那边在催她们了。

姜照雪不看岑露白,说:“我今天就不去了,我现在很乱,你让我冷静一下。”

岑露白红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又无话可说。

她垂下头,由着手机响铃,注视着地面上她们交融的身影和沙发上姜照雪隐约的泪渍,半晌,只答应:“好。”

姜照雪站起身,过于隐忍的哭泣让她有些缺氧,她两眼发黑,踉跄了一下,却推开了岑露白伸出想要搀扶的手,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很稳地回到了房间。

她关上门,靠着门板,面对着满房间里她们的回忆、岑露白的身影,终是再也无法维持住坚强,脱力滑坐了下去。

像一盆炭火在烧得最旺的时候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冷雨浇灭了。

余温和残烟还在做一场不肯醒的美梦。

她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可咬着膝盖,痛意已经剜骨钻心了。

她终于克制不住,低声地呜咽出声,哭到全身发抖,呼吸不畅。

一门之隔,岑露白笔直地站立着,听着她的哭声,手心全是指甲印出的深深浅浅的血痕。她眼底也有泪要溢出,却抬起了头,习惯地忍住了。

很久以后,姜照雪收拾了行李出来,岑露白还在她的门口。

从恩爱不疑到相顾无言,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

荒诞又讽刺。

她张了张口,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她低哑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岑露白喉咙动了动,声音也是哑的。

她说:“你不用走,我去老别墅。”

姜照雪摇头,清清冷冷:“这里是你家,没有道理我留下,你出去。”

“你家”。岑露白心口涌起细细密密的锐痛。

她颤了颤睫,轻声说:“也是你家。”

姜照雪眼底又有水光盈起,岑露白摇头,坦白:“我们结婚协议和财产公证的公证流程没有走完,协议都不作数的。按照法律,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你都有一半的处置权。”

姜照雪震惊到失措。

岑露白说:“我没有什么能证明我自己的。能给你的,也仅此而已了。”

姜照雪怔在原地。

她忽然彻底分不清自己心头的情绪,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心疼她多一点还是害怕她多一点,是动容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

是该继续沦陷,还是该及时清醒。

她泪水滚落,失神问:“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你到底,还骗了我多少事?”

岑露白注视着她,眼底全是温柔的光。她说:“没有了,我对你,再没有任何保留了。”

姜照雪无意识地后退,百味杂陈,情凄意切,全身的情绪都像被抽空了。

她推动行李箱,还是要走,岑露白眼底的光渐渐黯下。

她叫她:“濛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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