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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露声色(166)

姜照雪的脚步微顿。

岑露白问:“你是不相信我爱你,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我?”

姜照雪鼻腔酸涩,泪腺再次失控。

她答不出来,只能痛苦地回答:“我不知道。”

“你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

岑露白的喉咙里泛起甜腥味。

外面的风雨好像侵袭到了这套房子里、她们两个人的心里。

冷冰冰,凉飕飕的。

岑露白答应:“好。”

她说:“我让司机送你。”

姜照雪却想起了什么,倏忽间怀疑,所谓的司机接送,是否也是一种变相的监视。

有好多次,她的回来和出现都太巧合了。

她不想用这样的想法揣测岑露白的,可悲哀的是,岑露白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没有底气说服自己了。

她防备地拒绝了:“不用,我打车走。”

岑露白动了动唇,终是没再发出声。

姜照雪走了。

关上门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再去打扰明妍了。”

岑露白眼里的光熄灭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静默地伫立。

墙上挂钟无声地走针,客厅茶几上,手机不懈地震动,远远的另一侧,窗帘遮掩的角落里,藏着一张装帧精美、她珍藏多年的工笔画——

一副张文永的墨宝。

一张她们第一次在美术馆遇见,姜照雪为她据理力争时,背景长廊上挂着的画。

是她准备今晚参加生日宴后,借由高钰的调侃顺其自然地向姜照雪坦白一切后,姜照雪如果能接受,她要告诉她的答案——关于她为什么喜欢张文永的画的答案。

姜照雪也许不会想知道了。

岑露白从来挺直的背垮了下去。

她的泪,终于落了下去。

她久久地伫立于黑暗之中,像一尊被人遗弃于荒野的地标,被黑夜渐渐吞没。

对不起,冒犯了你。

对不起,未经同意,爱上了你。

第74章 没有出口的迷宫。

天空泼墨一般的黑,小区楼栋外,大雨已经停歇,只剩下满地的湿漉和枝叶的残骸在宣告着刚刚经历过一场怎样的狂风暴雨。

姜照雪低垂着眸,神情恍惚地推着行李箱往前走,一直走到君庭小区门口,被路过的一辆出租车摇窗询问“美女,去哪儿?”才恍然惊醒,自己无处可去。

学校的学生宿舍已经办理了退宿,教职工的宿舍还没有安排,父母家里……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她潜意识里还是本能地想维护岑露白在他们面前的完美形象。

她怔在原地,下意识地对着司机摇了摇头,才慢吞吞地回神,钝钝地思索,从单肩包里翻找出手机,拨打电话给容稚。

“容稚,你在家吗?方便我去你家借宿几天吗?”她轻声地问,嗓音里有无法掩藏的鼻音。

容稚本要打趣,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立马敛了笑意,答应:“我在呀,方便,怎么了?”

姜照雪只回答:“那我现在过去可以吗?”

“可以呀。”容稚爽快。

她犹豫着措辞似乎想要追问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姜照雪也没有心力多做解释。她挂断电话,在原地茫然地站着,看着大道上车辆闪着尾灯一辆接着一辆地呼啸而过,忽然错觉眼前的车不是车、灯不灯、光不是光,整个世界好像都是扭曲的,都充满着诡谲。

她身上、头上都是细密的水痕,分不清是雨还是汗,三伏的天,带着燥意的夜风微微一吹,竟冷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她开始怀疑这是一场梦,一场惊魂的梦。只要她睡醒了,世界就还是原来的样子,她的岑露白,就还是那个她想到她居然能得到她的爱情时就能情不自禁笑出来的模样。

她受魔鬼引诱般地想往人行道边缘挪动,飞驰而过的车却比她更先一步,高速通过人行道边的低洼,飞溅起污水,溅落她半身污泥。

姜照雪骤然清醒。

污水顺着她的裙摆滴滴答答地往下坠落,她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出眼眶。

原来真的不是梦啊。

她的灵魂归位了,又好像彻底遗失了。她遵从肌肉记忆,麻木地弯下腰,拧干了裙摆上的污水、擦干了脚背上的污泥,机械性地挥手,打了一辆车,去往容稚所在的小区。

路灯投射在车厢里明明灭灭,卷土重来的大雨砸落在车顶棚上噼噼啪啪,姜照雪靠在椅背上,环抱着自己,昏昏沉沉,像一具连呼吸都要消失了的垂危病人。

只有思想还在不知疲倦地奔腾。

她想起了和岑露白在一起的这两年里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她的温柔体贴、尔雅风度,想起了那一日也是在这样的一条路上,她第一次摸她的头,安慰她说:“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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