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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露声色(24)

姜照雪和岑露白立在原地。

婶婶倒是热情,招呼:“小姜啊,我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婶婶这两天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啊。一会儿上去给爷爷打过招呼后,你可要下来多帮帮婶婶啊。”

姜照雪温婉:“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婶婶的忙,还要婶婶多教教我。”

岑露白也一副疼惜妻子的模样:“要麻烦婶婶多照顾了。”

两人一唱一和,很有些真情侣的默契。聊了没一会儿,岑遥回来了,三个人正好一起上楼给岑汉石问候。

岑汉石年逾八十,不知道是不是经年劳累与中年丧子的打击,他看起来比多数的同龄人更要苍老憔悴,但骨相与气度依稀还能看得出年轻时的丰神俊朗。岑家人各个好相貌,多少有些遗传自他。

近些年来,他身体不太好、腿脚不便,便渐渐隐于幕后,不常在公司和公众场合露面,但精神上依旧是一个很清明、很矍铄的老人。

姜照雪、岑露白、岑遥敲门的时候,他正戴着老花镜、膝上盖着薄毯,独坐在棋盘前自弈。

见到许久不见的姜照雪,他的表情似比看见两个亲孙女时还要慈祥。

“小姜呀,你来得正好。”他朝着她招手,要她过来对弈解闷。

两个亲孙女,一个成日忙得不见人影,一个不通围棋的反倒被晾在了一旁。

任谁都看得出他对这个孙媳妇的喜欢。

外人都以为岑汉石是喜欢读书人、聪明人,不在乎门第,所以见姜照雪待人接物为人处世得体大方、不卑不亢,所以心生喜欢。

只有岑汉石自己心里明白,他对她最满意的是,他看得出来她是真正心思单纯、心地善良的人。

岑露白身边需要这样的人。

他养大的岑露白,他心里清楚,岑露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温驯文弱的猫,而是一只始终收着利爪蛰伏的老虎,只待一个时机。

岑家男儿都不如她,岑家和百纳要继续发展壮大,大概还得靠她,可他还是不放心把岑家交给她。

岑露白越成长,他越看不透她。他怕她心里其实藏着芥蒂,像岑潜那样容不得人,他百年以后,她不会善待岑挺、岑捷、岑寅他们。

有姜照雪这样的人在她身边,兴许是一件好事。毕竟不信神佛的人,那日不也破例为她上了青枫山。

心底有情、有柔软的人,才像一个人。

不那么让人害怕。

第12章 输了都算我的。

因着庄心云这个插曲,姜照雪惊觉岑家气氛比她想象的更要诡谲,在岑家待着的日子越发留心,谨慎谦和,不给人留一点指摘的机会。

岑露白婶婶面上是一个心热和气的人,但实际接触起来却并不好亲近。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她交代姜照雪帮忙处理事务时总是给她留着一点盲区和雷区,要她自己发现、领悟。

好在岑遥确实如岑露白所说,特意请了假留在岑家帮她,让她不至于太孤立无援。

在岑家的这几天里,姜照雪除了白天和岑遥一起陪着岑露白婶婶商定、过目、置办一些东西,最多的时间就是被岑汉石叫去书房喝茶、下棋、谈史论经。

岑露白提点过她,在岑汉石面前不需要特意伪装什么,表现什么,凭心行事就好,所以姜照雪在他面前反而要比在岑露白婶婶、母亲她们面前要放松许多。岑露白每天晚上依旧都会回来,偶尔回来得早,姜照雪还在岑汉石那里,她也会留下来坐坐,陪他们喝几泡茶,聊一会儿天。

姜照雪看得出来,岑汉石挺器重岑露白的,岑露白对岑汉石也很亲近恭顺,两人表面上完全是寻常人家爷慈孙孝的模样。

当然,岑挺过来的时候,不偏不倚的,岑汉石对岑挺也是如此。

姜照雪听岑汉石一前一后问过岑露白和岑挺同一个问题,是关于岑寅年后去留的问题。

庄心云说岑寅不太适应C国的生活,想带着岑寅回来,让岑寅在岑汉石的教导下长大。他问岑露白和岑挺觉得怎么样。

他先问的岑露白,岑露白似有些微惊讶,随即便不假思索,说:“都好。”她给岑汉石添着茶,温声细语,很客观公正地分析了岑寅在两地长大的不同好处,全然是姑姑为侄子仔细考虑,不算太热心,但也没有任何藏私的模样。

岑汉石像是不太满意,摇了摇头,叹口气说:“你年轻人,心软。爷爷不行,爷爷老喽,爷爷眼里容不下沙子。”

像表态又像敲打,言外之意是不会让岑寅留在岑家的。

但隔了一天,同样的问题,他却又问了岑挺一遍。

仔细琢磨,其实是有点微妙的。

姜照雪看不明白,也无意深究,偶尔想起在车上时岑露白与她介绍庄心云的那些话,会本能地生出些好奇,但很快便会理智地制止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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