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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复得的十个亿(146)

只不过,这依旧是一个折腾人的夜晚。

在受了很严重的枪伤之后又被一路拖下山去,尽管项灵熙已经足够小心,但那依旧会是一件十分折腾人的事。更不用说,卢卡茨还在天寒地冻的地方经历了如此严重的失血。

整整一个晚上,他的体温不是一下升高就是又一下降低,尽管朗格拉克在此前就已经给过项灵熙一些叮嘱,也为她准备了冰块、毛巾以及热水袋,可那依旧会是个把项灵熙折腾得够呛的晚上,更让她直至早上六七点才稍稍在卢卡茨的情况趋于稳定后得到了一些补觉的时间。

在得到了过来查看的朗格拉克的肯定之后,累坏了的项灵熙这一补就直接补到了朗格拉克的诊所再次结束一整天的营业,并为她带来了一个滑了很多公里才找到了这里的有力支持者——克拉默。

当项灵熙在恼人且混乱的梦境中被敲门声所吵醒,属于克拉默的声音很快就让原本还昏昏沉沉着的她立刻清醒了过来。

此时昨天洗掉的衣服已经在暖气管上被烘干了,项灵熙连忙放弃了就铺在床尾的那件睡袍,在应声后起来把衣服穿上,并拖着那酸痛得不行的腿脚跌跌撞撞着跑去开门。

当项灵熙看到神色焦急又紧张的克拉默时,她根本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就直接抱住了在前一天的下午才和他们分开了的克拉默,并呜咽着哭了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项灵熙才对克拉默问出了已经让她犹豫了一整晚都仍旧还举棋不定的问题。

——我们还要去海牙吗?

第105章

【我们还要去海牙吗?】

当项灵熙和克拉默还有朗格拉克一起坐在这栋房子的底楼客厅里的时候,他们考虑起了这个如今已经放在了他们眼前,并需要他们即刻就做出选择的问题。

克拉默:“在这件事上,最关键的应该是卢卡茨的想法。”

朗格拉克:“可是他现在应该一时半会儿之间醒不过来。”

克拉默:“他可能昏迷多久?”

朗格拉克:“快的话一两天,慢的话三五天。”

朗格拉克的这句话语让站在火炉旁的克拉默再次陷入了沉思。

在和卢卡茨还有项灵熙分开之后,克拉默把直升机开到了一座少有人烟的山峰处,并在直升机里等到了今天早上。等到天开始亮了之后,他就用远程遥控装置引爆了直升机,复杂的气流所引起的雪崩把那座美军直升机盖得严严实实。

知道确定那座直升机肯定已经找不到了,他才踩上滑雪板,向采尔马特的方向滑去。

只是克拉默却没能想到,当他好容易才抵达采尔马特,并找到了朗格拉克的诊所,他所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噩耗。

临时被找来加入这次任务的克拉默,本身就是需要被保护的证人,还是原本和这件事根本毫无关系的朗格拉克,他们三个的哪一个都不该是能在这件事上拿主意的人。

可现在,在卢卡茨陷入昏迷,所有可求助对象又都不完全可信的情况下,却也只有他们三个来做出决定。

当项灵熙一言不发,克拉默也陷入了沉默的时候,已经在采尔马特生活了好几年了的朗格拉克站在一名医生的角度说出了他的想法。

朗格拉克:“我知道完成这件事对于你们来说意义很大,但我其实不太建议你们把他带去海牙。因为卢卡茨这次伤得的确很重,他现在的情况会需要很细心的看护。而且就算你们能在他的官司开庭前把人带到那里,他也不一定能在那之前清醒过来。”

克拉默:“可他的身体很强壮,恢复力一直都和普通人很不一样,意志也很顽强。只要我们能在开庭前把他带到海牙,我觉得他一定就能在那之前醒过来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最重要的是卢卡茨的意愿。如果他在陷入昏迷前没说过他不想去海牙了,我们就一定得尽力在开庭前把他带到那里。”

克拉默和朗格拉克你来我往地说着他们各自的想法。可一下把体力和精力都给透支了的项灵熙却是缩在沙发上,也低着头,仿佛根本就听不进两人的话语。

而克拉默却是把她从那种无意识的状态中唤回神来。

“灵熙。”克拉默走到了项灵熙所坐着的沙发边上,并仿佛担心吓到她一样,很轻声地叫起对方的名字,并向卢卡茨出事时唯一在他身边的这个人问道:

“灵熙,卢卡茨昏迷之前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克拉默的声音让项灵熙已经涣散了的注意力又稍稍集中起来了一些。而她的脑海中也随之闪过了卢卡茨那时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语。

【这么说,你愿意和我有一个……孩子?你也愿意一直一直的都记得我?】

可是这样的话语才不过在项灵熙的耳边闪过,那就让根本还没能缓过来的项灵熙掉起眼泪来。她试着张了张嘴,可在几次尝试之后,她却只是摇了摇头。

“抱歉,我感觉……我感觉我的状态可能不太好。”

“没事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卢卡茨这次可能真的……”

【会死。】

但是克拉默都没能把这句话说完,已经意识到他要说什么的项灵熙就一下因为涌出的泪水连视线都模糊起来。

那可让克拉默吓了一大跳,他才手忙脚乱地拿出纸巾递给项灵熙,并要笨拙地去安慰对方,一旁的朗格拉克就提醒道:

“她可能是太累了,也有点虚脱。这种时候让她去休息一会儿会比较好。”

克拉默恍然大悟,并对项灵熙小心翼翼地说出建议:“那你快去……睡一会儿?等晚些时候我们再叫你起来吃点东西。”

“我……我去看看卢卡茨。也在他边上再睡一会儿。”

说着,项灵熙撑着沙发的扶手要站起身来,但是她的这一尝试似乎并不太成功。从全身上下传来的那种钝钝的酸痛感让她险些没能起来一半就又坐了回去。因而反应很快的克拉默连忙扶了她一把,并把项灵熙送回了那间屋子。

只不过,回去了屋子里的项灵熙却并不想让克拉默把门给关上。

她坚持要克拉默给她留一道门缝。这样,当她躺下来的时候,只要她愿意听,就也能够听到克拉默和朗格拉克在客厅里的交谈声。

对于现在的项灵熙来说,那其实会比全然的安静要更好一些。

可是说着要休息,项灵熙却没有真的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事实上,她拿出了那本一直被她随身带着的速写本,并坐到了卢卡茨的枕头边上。她翻看起了速写本上的那些最原始的灵感记录,也时不时地亲吻一下卢卡茨的脸庞,他的额头,眉眼,脸颊,或是下巴。

克拉默和朗格拉克互相否定的声音隐约从客厅里传来,而她却只想问卢卡茨,他希望自己怎么做。

“卢卡茨,你想去海牙吗?你希望我带你去海牙吗?”

卢卡茨没有受伤的左手手腕上插着针,而挂在边上的抗生素也在此时不断地滴注进去。因而项灵熙只能小心地避开卢卡茨右手臂上的伤处,并扣住他的右手,像卢卡茨总对她做的那样拉起卢卡茨的右手吻了吻。

这样之后,项灵熙就笑了,说道:“你肯定是希望我带你过去的。因为你一定不会希望有人说你是畏罪的胆小鬼。”

说着,项灵熙让自己往下躺了一些。她让自己能够躺到被子里,也轻轻地靠到一点卢卡茨的肩膀。

那可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在卢卡茨陷入昏迷的时候,如果有人来对他不利,这个清醒时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可能还需要她来保护。可当项灵熙靠在这样的卢卡茨的肩膀上,并静下心来听着属于这个男人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她会感到无比的安全。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艘小船,在驶过了几乎要把她打散架了的风浪后停靠在了一座风和日丽又静谧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