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201)

甚至圣上还持了两杯甜酿送与她，含笑道：“音音喝水。”

……

皇帝再唤人进去的时候，南栀和萼华茯苓进来都脸红。

郑淑仪像一只蚕蛹，勉强裹着一层圣上的新衣，木木地被男子抱在怀中，见了她们却面红，不许她们服侍伺候，内侍去收拾温泉，她终于低声啜泣，“不许瞧我！”

然而圣上却不在意，吩咐她们先去收拾内殿，今夜不必一定要回南薰殿，随便歇下即可。

茯苓窥见君主这样若摧花一般的宠爱瞠目结舌，低声叹道：“舅家的娘子说起咱们淑仪做嫔妃服侍圣人，都艳羡她富贵，可谁知夜里这般可怜，圣人也太强势，娘子要吃亏的。”

南栀瞧了她一眼，却低低地笑，简明扼要道：“女子找郎君，日与夜的要求总是不同，柔能克刚，圣人这样的人，还不是被娘子降伏住。”

圣上将她放在枕上，见她失魂落魄，心情稍好了几分，轻轻抚她细腻面颊，羞她道：“哪里来的小宫人，这样不知廉耻，当着主子的面也敢勾朕？”

郑观音那阵难言的快慰虽仍残存，却始终闷闷不乐，“圣人说不过我，便这样欺负我？”

圣上自知有些孟浪，哄了她两句，见郑观音不肯瞧着自己，姿态低些道：“音音，除了朕没有人知道，情之所至，用些手段，没什么可羞的。”

“谁说过那妇人生得像你，”圣上想起来仍觉得太离奇，几乎气笑，“你就为这样一个近乎莫须有的旧爱，与朕赌气到这个时候？”

郑观音不否认她是心底的一根刺，但反驳道：“我什么时候敢和圣人赌气？”

“若不是她，也会有别人，总不会是我，”郑观音闷闷，“太康三年，我才几岁？”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圣上笑着斥后，拍抚她的手稍停，缓缓道，“音音，为什么一定要有别人？”

“……或许那个人，就是你呢？”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油嘴滑舌, 哪个会信你？”

郑观音从被中伸出一只手去拥他，不满道：“圣人不要以为我去不了西苑拿出那些被焚的画作，就以为没证据可言, 我瞧过圣人御笔亲书，也知道新画与旧画的不同, 我十三岁的时候，圣人在东征, 我却在江南, 你哪里画得出我？”

“音音，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朕有时候以为也不尽然, ”圣上也知晓这件事难以解释, 更难以令人相信, 轻握了握她的手, “郎君杀过这样多的人, 也从不怕做梦, 但前些年总是夜梦不安，药石也没什么用处。”

郑观音思索前几年朝廷发生过什么大事, 试探道：“是前方吃了败仗，必得圣人御驾亲征, 还是圣人的后宫不安宁？”

“这些不过是寻常事，朕难道要一一放在心上，”圣上拍着她，轻声笑道, “做君主的心性不够坚忍, 那样早就气死, 还轮不到你来气朕。”

郑观音也莞尔一笑, 细想了想那时节与圣上有关的还有什么大事，“似乎各地盛行建造道观，就是自那时起。”

她心下一动，嗔道：“可那与我似乎也没关系，不是因为圣上喜欢与民休养，自己也追求长生之术么？”

皇帝总是教她来说，引导她来找出一二漏洞和可能的理由，而后凭借他的才智，当然可以寻到可以说服的那一个，她才不会上当。

“是自那时兴起，但其实并不是为这，”圣上缓缓道，“西苑的张真人，是朕凯旋时所遇。”

“他说朕这一生，总会遇上一个叫朕心动，却又难以求得的女子，如握紧流沙，越贪求失去得越多，”圣上好笑道，“朕那个时候也不肯相信，皇后虽然不算完全的贤淑，但也称职，内廷这样多的女子，朕要什么没有，他骗吃骗喝几年，等朕失去耐心杀了他，能有什么好处？”

郑观音默了默，终于好奇心还是驱使她开口，忍不住道，“可圣人不还是信了么？”

“若有一个人遇见你就说，音音未来的郎君会是天子，音音会信么？”

圣上顿了顿，想起她为了做嫔妃接近自己时还曾经说谎，说什么当生天子，拧了一下她的腰，“当时不少人建议杀了他，但朕决意，还是将他留下，并废除了过龄不婚女子交五倍赋税的法条，从那以后，倒是甚少梦见你的许多事。”

他低声道，“时至今日，我才知晓他的意思。”

“这老道士，什么都不肯对朕说，谁会信他，”圣上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亦柔和，“可朕若不是这样做，又总有一日会悔得肝肠寸断。”

战乱征兵，人口钱粮无疑是最要紧的，为了促使男女成婚生子，朝廷才有这一道法令，然而这道废除的旨意却正在战后国库最空虚的时候，在朝堂上引起极大的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