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212)

郑观音亦面色怡然，隔窗忽然瞧见一个人，声音迟疑：“秋荔这几日有什么不好么？”

大皇子能惦记女人惦记到她身上，自然风流不输乃父年轻时，甚至更甚，觊觎皇帝的宠妃，秋荔既然能被人送到圣上面前，总还是有一点本钱的。

“娘子吩咐刻意放松些，奴婢们也就照做，”南栀表面上一直待下面的宫人声气柔和，然而实际上却也十分严厉，如不必要，不许宫人借故离开寝宫，“短短十余日，大殿下后来又寻了她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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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郑观音对于大皇子的风流并不意外, 只是对他的大胆觉得吃惊，蹙眉道：“他也忒大胆，宫女再怎么说也都是圣人的女人, 他就这样笃定一旦东窗事发，陛下不会问责？”

“常言道,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秋荔也算得上是他最难偷得的女子了, 秋荔既然失身与他，那就更盼着抓稳殿下的心，”南栀这几日偶然瞧见秋荔出去, 虽然不喜欢她这样不守宫规, 然而身为宫女, 也难免会有唇亡齿寒之感, 低声道, “不过说来大殿下哪里有不怕的, 若真敢，早就和娘娘讨要了。”

秋荔这些时日还时不时自己一个人背地里笑, 不知道是尝到了男女之间的妙处还是做成为大皇子妾室的梦，“她第一回 回来之后还哭, 后来奴婢瞧着倒是愈发滋润起来，只是奴婢在宫里这么多年，还不至于瞧不出来，大殿下是断然不会为她讨一个位份的。”

“他不肯许诺, 倒也不止为这, 少年气血未定, 保养之道在于戒色, 皇后在女色上还是约束大皇子多些，你瞧他与崔氏马上成婚，明面上给大殿下的宫女都数量有限，容貌也不算出众。”

袁皇后到底只有这一个儿子，也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不希望儿子被女色所迷，然而郑观音却清楚并没这种可能：“做母亲的哪有约束子女一辈子的道理，大殿下长于后宫妇人之中，又见惯圣人威严与倚红偎翠，他少年时哪里似圣人那样忙碌，正有大把时光挥霍，如今皇后失意，连带他也失宠，不消遣一二只怕也难。”

她抚额想着，皇帝年少的时候便是烈马一样，没有人管得住他，即便君父也不能相迫，想要哪个女人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不敢，但萧昭徽生下来就有一对这样强势的父母，非但没有继承这样刚强的心性手段，反而被压制得怯弱，即便竭力模仿，也只学到了皇帝更容易模仿、却又不好的一面。

这总是难解的结，能雄视天下的君主瞧不上这样的继承人，但他却又是嫡长子，皇子之中并没有更符合皇帝心意的人选，而他被诸兄弟觊觎位置，父子两人都不痛快，难免疏远。

“若我生出一个这样的儿子，只怕心都寒透，”郑观音在镜中欣赏过自己容色，轻声道，“他养在道观里的那个小道士红菱，跟了他这样久，又不似秋荔这般还是我身边的人，到底也没有名分。”

南栀低声道：“秋荔要是知道大殿下不过是逢场作戏，只怕也不敢闹起来。”

“一个人心里藏着事，行事总是瞻前顾后地怕，若有几个人点拨一二，自然就敢，”郑观音若有所思，“玉城长公主情愿替他藏美，我是圣人最宠爱的嫔妃，岂会有被皇后所出的皇子欺辱上门还要忍气吞声的道理，闹将起来，顶多是大皇子再受些骂，她却一定会被赐给大皇子，亏损总要少于获利。”

南栀应是，郑观音想想却又蹙眉，“皇后娘娘的眼光极佳，崔氏虽然也年幼，可只怕不好应付，那几个侧妃也不俗，加上这些花红柳绿，别说是未来的大皇子府，就是东宫也是一锅乱炖的粥。”

……

除夕家宴，向来是在太极宫中光华殿，然而换到汤泉行宫，夜里火树银花不歇，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郑观音换了宴饮的华服，同圣上一道最后至殿，受众人拜贺，她虽然厌烦应酬别人，但并不包括受人跪伏、见旁的嫔妃宗亲艳羡或探究的目光。

七皇子这些时日似乎清瘦了些许，然而见到圣上与她过来，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还走到她身边来，仰头求她的爱抚：“郑母妃，今日我能坐在你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