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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花自飘零水自流(23)

水溶先时见这贾雨村甚少,只远远的见过几次,此时见了贾雨村踱步进来,顿时一凛,此人端的好相貌,身长八尺,浓眉大眼,挺鼻硬唇,面宽耳阔,望之一脸正气。

这贾雨村不卑不亢的向两人行了大礼,水汭道:“贾大人可是稀客,今日来此是有何事?”

贾雨村抬头道:“下官今日来只为两件事。”

水汭道:“噢?哪两件?”

贾雨村站的笔直,目光迥然,朗声道:“第一,听闻太子身体不适,身为臣子,特来拜候。”

水溶听他冠冕堂皇,心下惋惜道:可惜了这幅正义面貌,偏又是惯于官场奉承之辈。

贾雨村接着道:“第二,太子病因,下官却知晓一二,此次前来也为此事。”

水汭水溶俱有些动容,这贾雨村竟是要反水?

赵氏有了身孕,张氏自是欢喜的不得了,买了好些鸡蛋蜂蜜并些补食,每日在家变着花样做着给赵氏吃,赵氏是个省心的良善人,被婆婆这般侍候反倒不好意思,只抢着干活,被张氏嚷了几次也只好安心养着。袭人得了消息也托人送了些银钱出来,还嘱咐着别舍不得花她那里还有只管尽着嫂子和孩子。

花自芳心内也自是欢喜,却也没甚好插手帮忙的,只每日里还是去两处店里转悠,陪着冷子兴那孩子玩耍。

这日下午,端端拿着个冷子兴用鸡毛给他扎的毛毽子,拉着花自芳到集古轩门前的空街上教他踢。端端人小腿短,总是踢不到,急的脸红扑扑的,花自芳看他可爱,也耐着性子陪着他胡耍。

偏水汭这日得了闲,想起许久未见琪官,便命人赶了辆不甚打眼的小车去往安业街,路过集古轩时,隔着车窗瞧见花自芳领着个小孩子在踢毽。

那小孩满头是汗,朝着花自芳撒着娇说着说什么,花自芳笑着蹲下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捏了捏他的脸颊,脸上满是宠溺。

水汭觉得这幕极为熟悉,似是哪里见过,只那小孩不是这小孩。

从水溶对他说了对花自芳有意,他便没再对这花自芳起过心思,此时忽然想到,既是堂弟对他有意,怎也不见堂弟与他常在一处,莫不是还未水到渠成?

到了琪官住的那处院子,车夫先跳下来推开门,水汭抬脚进去,到了屋里,喊了两声,竟是没人应。

先时他说要派两个人过来伺候琪官,琪官笑说不用,自己以前跟着的人就挺好。是以这院子除了琪官和他两个随身小厮外,水汭没放自己的人。此时瞧着家里无人,水汭只道琪官许氏出去玩耍,便想坐着等会,哪里想到走到椅子边上才忽然发现,这里的桌椅上落了厚厚一层灰,竟是许久没人的样子。

自打他在宫里和周太傅起了冲突那时起,有两月他没来过这处院子,自也是没见过琪官,看此时境况,却像是从自己不来时,那琪官就不在这里住了?

回去路上,又经过集古轩,花自芳并那小孩子已不玩毽子了,那小孩腻在花自芳腿上,仰着小脸不知道说些什么,花自芳低着头只是笑听着。

水汭忽想起自己究竟是在何处见过这熟悉画面。

第23章 第二十三回 感恩义太子悔当初 因旧情倪二再拉纤

水汭没回太子府,径直去了忠顺亲王府。

老亲王受头痛所累,在家中养病已有半月。见水汭来了,歪在床上也没动身,只道:“我就不起来了,头痛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水汭关切道:“请了那么多杏林高手来,竟是谁也说不出所以然吗?”

忠顺亲王颓然道:“若是能有人说出来个道道,也好下方子吃药,偏谁来了说的都不一样,今天这个说是忧虑所致,明天那个又说是内火烧着,后天那个指不定又要说出什么花儿来。如今只浑吃着些宫里太医给的头痛散,倒是能压着些,只去不了根。”

水汭又陪着他说了些话,才问道:“我去安业街那处宅子,琪官却不在那处,他可是回了王府?”

忠顺亲王诧道:“没有,自那时把他给你了,他便再没回来过。”

水汭奇道:“那他能去哪里?那屋子里满是灰土,显有段日子没人住了。”

忠顺亲王命身边的丫鬟去叫府里管人事簿的长史来,那长史来了先与水汭见了礼,跪在地下听着。

老亲王问了他琪官的卖身契可在府里,那长史答说好好收着,亲王便挥退了他,对水汭道:“他卖身契还在这里,况是死契,估计是去哪里玩了,走不远。”

水汭点头道:“如此过几天我再去寻他罢。”又与忠顺亲王说了些纾缓之话,方起身告辞回了自己府里。

下午二次从集古轩门前过时,水汭已是想起来自己病中曾被花自芳救回家中的事,心下对他当日尽心照料颇感承情。他先前欺花自芳年幼,使了些计谋骗得他雌伏,后来得了琪官就又把他丢开,如今再想起却有些歉意,当时只顾着往忠顺亲王府里赶,只想着再得了空必得去谢他一次。此时从亲王府里出来,走到集古轩门前,集古轩却已落了锁。水汭看天色尚早,又嘱咐车夫掉头去了东街。

端端人小,早早的就困了,冷子兴见儿子熬得困倦,就早些关了门回家。花自芳帮着他收拾妥当就回了自家药铺子。

那伶俐的小伙计近来越发能干,简单常见的病他已自己能配药了。花自芳回来时,他正拿着那记载着常见药方子的纸低着头死劲的背呢。

花自芳见他用功,也不去打扰他,只去站在药柜子上挨个抽屉拉开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填的。

水汭远远的看见药铺子还没关门,就让车夫把车停下了,自己进去。站在药铺门口,花自芳背对着自己在忙活,他穿了一件蓝色的袍子,头发上也系了一块蓝色的布巾,衬得他脖颈上露出的那一小段肤白如玉。水汭站着看了一会,有些蠢动,却仍记得自己来时的初衷。轻咳了一声,花自芳扭头看过来,手里一顿。

那正看方子的小伙计也被这咳嗽声猛的惊着,才发现掌柜不知什么时候已回来,且门口站了位衣着华贵的客人,忙站起疾步走过来问水汭道:“客官可是想抓什么药?”

水汭笑说:“我不是来抓药的,我来找你们掌柜有些事。”

花自芳忙过来低声对那伙计道:“那你去看看哪些药要填补的且补全了。”那伙计便去了。

花自芳不知水汭这次来是为了何事,只得依旧低着声音道:“殿下,你来寻我可是有事?”

水汭见他拘谨,也有些尴尬道:“我是为前次你救了我的事来谢谢你的,你不必…”本想说让他不必再介怀以前之事,却忽觉换做自己,也不可能对那等欺骗全不在意。

水汭遂岔开道:“前次你救了我,我很是感念你,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罢,我听说你成了亲?”

花自芳道:“是,去岁冬天已大婚了。”他也知上次水汭那场病的事乃是皇家秘辛,也不再去提起。

水汭想了想,终还是有些忍不住问道:“你和我堂弟在一处,一切可都好?”

花自芳茫然道:“我和王爷在一处?”

水汭一愣,心思转了一圈,顿时明白,想是他那堂弟和这花自芳成了朋友,怕自己再来玩弄他,才对自己撒了那弥天大谎,这也能解释了为何之前他病时明明被花自芳救了回家照顾,水溶却偏说没有这回事,想来也是为了阻止自己再生寻花自芳的念头。水汭这想法虽与事实有些差距,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花自芳却有些想歪了,琪官到集古轩找他时,就说过北静王对太子说了与自己有什么事,如今太子也这般说,可见北静王当真在太子面前说过了什么,当下便有些不高兴道:“我和王爷有什么事?谁和他在一处了!”

水汭早先就一直以为花自芳对自己有情,如今堂弟水溶的说辞被拆穿,而花自芳在自己面前的态度有些似是要撇清和水溶的关系,心下便自然而然的以为花自芳仍对自己有不同寻常的情谊,先时救他又照顾他的事也自然而然当作了花自芳的真情流露。当时自己又疯又傻,水溶后来学的时候,自己虽笑的不行,心里却着实有些后怕,若是一直那么痴傻下去,别说是不可能如今这般仍居太子高位,就连身边的人怕是也都会烦了自己。可他清楚记得花自芳哄自己时的言行举止,并那一脸有些心疼的表情。

他有些感动,另又有一些欢喜。在自己那般不堪时,竟还有一人不藏任何功利之心的待自己好。

花自芳见他脸色变化却只发着呆,有些慌张,只以为他疯病又要发作,忙上前抓住他手腕道:“太子醒醒!”

水汭反手抓住他,只觉胸膛暖暖的,看着花自芳眼睛道:“以前是我负你,以后必不会了。”

花自芳被唬了一跳,甩开他手道:“太子你说胡话吗?”

水汭却像想明白什么似的,哈哈一笑道:“我今日先回去了,宫里有些事,明日得了空再来看你。”说着便出门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