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风幡(143)

现在他带了人回家,理应要尽地主之谊,起码保证曾砚昭在父母的面前不那么受约束,气氛不会因为他的安排而变得尴尬。

但是,陶春丽似乎不打算给他这个发挥的机会,总自顾自地说着自己求神拜佛的事,问身为居士的曾砚昭有什么看法,而郁大富则是见缝插针地谈起白天钓鱼的经历,非得有人吹捧他几句,他才能想起夹菜吃饭。

郁大富喝酒不需要理由,吃饭时倒满的一杯酒,全当做是送饭的饮料来喝。郁弭杯中的酒才喝过两口,郁大富的酒杯已经见底。

“你还喝?”陶春丽见他再次倒酒,不满地挑起眉。

“哎呀,郁弭的朋友来了,高兴嘛。”他的回答里带着酒气,仿佛已经微醺。

倒满酒,郁大富放下酒瓶子,向曾砚昭举起酒杯,笑眯眯地说:“来,曾教授。”

见状,曾砚昭连忙放下碗筷,端起面前装了橙汁的杯子,和郁大富碰了杯。

这架势,让郁弭不由得紧张,顾不上吃饭,单单看着二人。

“曾教授,”郁大富深吸一口气,满是感慨地说,“我们家里,只有郁弭一个儿子。从小,我们把他当做是宝贝……”

没等他说完,曾砚昭忽然好奇地问道:“我听郁弭说,他有一个姐姐?”

他的声音很斯文,却一下子把郁大富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堵住了。郁弭心中大惊,意外地看向曾砚昭。

陶春丽听完,原本脸上的笑容也立刻消失了,好像从没有笑过似的。

郁大富被酒精熏红的脸,有两秒钟呈现出猪肝似的颜色。俄顷,他尴尬地笑了一声,摸摸自己的光头,说:“哦,有。她在析津。”

“曾教授,吃鱼。这个红烧鲫鱼算是我的拿手菜,郁弭从小就喜欢吃的。你尝尝看。”陶春丽特意把那盘红烧鱼摆在曾砚昭的面前,方便他夹取,“偶尔吃点儿肉,对身体好。尝尝看。”

郁大富连忙跟着说:“对,曾教授,你尝一尝。这鱼是今天下午我刚钓的活水鱼,新鲜得很。”

曾砚昭犹豫了一下,看了郁弭一眼,答应说:“好,谢谢。”

眼看着曾砚昭把筷子伸往红烧鲫鱼,郁弭心中一动。他仔细看着曾砚昭吃鱼的样子,再看向突然转变话题以后的父母。

二人面面相觑,陶春丽虽然没有明说,眼神却在责备郁大富刚才的发言。

于是,郁大富闷头喝酒,不再多说什么。

郁弭诧异极了,没有想到曾砚昭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能起那么大的作用。

有那么多的话,曾砚昭专门捡了这一句来说,而且是打断了郁大富。郁弭不禁对曾砚昭刮目相看,心想曾砚昭果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对任何事都不在乎。别人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也记在心里,只不过不说而已。

这顿饭吃到后来,不管是陶春丽还是郁大富,都没再向曾砚昭表示郁弭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更没有当面提及任何和谈恋爱、结婚有关的话题。

郁弭心知这件事要解决,却贪得这一时半刻的轻松,暗自高兴。

晚饭以后,陶春丽表示翌日要去寺里还愿,只因之前郁弭离家去鲤城当志工时,她曾想菩萨发愿,希望郁弭能平安回来。

她的原话虽是如此,但郁弭觉得她许的愿望恐怕没那么简单。毕竟,当时他要去当志工,陶春丽极力反对,怕的就是他就此在寺院里出家,再也不回来。

“曾教授,你难得来一趟,明天跟我和郁弭一起去吧。”陶春丽说,“我们这儿的师父,也算是个大德。我们平时很喜欢找他开导我们的。”

曾砚昭记得,来许州前,郁弭说过想和他一起去母亲常去的寺院,现在既然陶春丽邀请,曾砚昭欣然答应道:“好,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令郁弭捉摸不透,不知道陶春丽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狐疑地看向陶春丽,见她神情若素,更加茫然。

郁弭家的这幢别墅建在山林里,在炎热的夏日,多得几分山间的清凉。

随着日暮西垂,繁星点点渐渐浮现在宝蓝色的天空中。

树梢上的一弯月牙看起来格外娇俏可爱。

曾砚昭有在黄昏后外出散步经行的习惯,郁弭看室外的温度变得舒适,便提出和他出门走一走。

“你们要出去?”正打算去菜畦里给蔬菜浇水的陶春丽惊疑道。

“哦,带他去周围逛一逛。”郁弭答说。既然是带朋友回家了,在周围逛一逛无可厚非。

陶春丽过了两秒钟,才答说:“哦,好。去吧。早点回来,太晚了,山上有蛇。”

曾砚昭听了惊讶。

“我知道了。”郁弭说着,给他递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