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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168)

禅堂是选佛场,曾砚昭去打禅七,会成佛吗?

郁弭知道这样的恐惧如果说给曾砚昭听,后者一定会嘲笑他太敏感、太没有安全感。可他不能想象,正如曾砚昭离开前的那个上午,他说过的那般,假如热恋时曾砚昭尚且能够随时抽离,那么等到禅七过后,他们的关系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郁弭忍不住觉得自己渴望与曾砚昭如胶似漆的样子,太可笑了。

在蓟大的校园里住的这段时间,郁弭渐渐地融入了这里的生活环境。

他原本预想即使将来自己回到校园当中,也是很容易就习惯的。但是曾砚昭出差以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在校园里感受到的归属感,全是源于曾砚昭同样在这里生活。

郁弭一大早就没什么兴致。

他随便找了一间食堂,一边吃早餐,一边反反复复地看没有动静的手机。

曾砚昭说了要打禅七,可禅七是以七日为周期,他要打多少个,好像没有细说过。郁弭总是心神不宁,想到曾砚昭说他有佛性,觉得滑稽得很。

这么一来,即使是去培训机构上课,坐在教室里,肯定也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郁弭打开手机里的购票软件,买了一张当天飞往鲤城的机票。

不久,他的手机收到了系统发送的出票信息。恍惚间,他莫名其妙地想起当年给叶懿川当司机的时候。

那时叶懿川一直迷恋着梁成轩,每次想见梁成轩的时候,哪怕他们身处异地、跨山跨海,他也要临时申请航线,用私人飞机飞过去和梁成轩见面。

郁弭当时作为一个打工人、一个叶懿川的附属品,想着这样即兴的热烈,怕只有站在金字塔顶端上的人才能够肆意妄为。而现在他意识到不是这样,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只要有心有力,不管是谁,都有资格去奔赴。

幸好清早起得早,郁弭用充裕的时间去往机场,等待航班起飞。

明明知道即使现在去了常觉寺,也未必能见到在禅堂中修行的曾砚昭,可是想到能和曾砚昭离得近一点,郁弭已经觉得心安。

去往禄圆山的途中,郁弭想起了几个月前他随释智空一起去鲤城机场接曾砚昭他们那一天。

那天在回禄圆山的车上,释智空说,寺院里清静,很多在家里想不通的事情,找个地方清静清静了,不去想,心结就通了。

他仍记得自己最初是为了淡忘过去糟糕的经历逃到了深山中的这座寺院里,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回到常觉寺,怀着的竟是如此蓬勃又充满希望的心境。

之前离开常觉寺的原因郁弭还记在心上,加上现在寺中正在举办禅七,他已经做好了被熟悉的人拒之门外的准备。可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心有所属、心有所向,再也不害怕面对那些熟悉的人。

第98章 禅七-7

比起析津,鲤城的夏日更加炎热。

郁弭才离开机舱不久,还没有走出到达大厅的出口,身上已经开始冒汗。

寺院的禅堂里没有空调,他不能想象修行者们要如何在这么燥热的天气里心如止水的修行,或许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

鲤城素来有佛国之称,城内多见各式宗教的庙宇。饶是如此,当郁弭在从机场去往禄圆山的路上,见到县级公路旁有行脚的僧人,还是免不了惊讶。

他的目光被那个戴着斗笠的僧人吸引,等到车辆从对方的身旁驶过,他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比丘尼,更加吃惊。

正是农历的初一,距离禄圆山越近,在途中遇见的香客越多。

司机对此见怪不怪,甚至向郁弭聊起了鲤城的各大寺院。

郁弭猜想司机的心情应该挺轻松愉悦,这么多香客上山进香,等到车要回程,大概还能再捎上一车的客人。

不过,过了去往常觉寺的分岔路口,路上就再没有遇过会车的情况,也没有步行的路人。

司机在山门外停了车,纳闷道:“这里怎么这么冷清呢?”

“他们在办禅七。”郁弭回答着,下了车。

听罢,司机 一脸茫然。

郁弭关了车门,转身拾级往山门走去。

常觉寺虽然正举办禅七,不接受香客进香礼佛,但山门依旧虚掩着,方便游客入内参观游览。山门外的告示牌说明着近期寺内的情况,并谢绝游客们带外香入内。

时隔这么长时间,郁弭再度回到寺院中。这冷清的院落让他看着有几分不习惯,仿佛不像他记忆中的模样,但恍惚之间,又如同来到一座新的西天。

因没有僧人出坡,而志工团的工作人员要参与护七,郁弭走进山门后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不少春花掉落在地面上,化作春泥,一时无人扫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