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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20)

二人回到常觉寺,郁弭照旧把曾砚昭在第一道山门前放下,自己去停车场停车。独自停好车后,郁弭总算可以好好地看看这辆车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四个轮胎和挡泥板上全是黄泥,后面的车牌也沾满污泥,连字都看不清了。

他打算找纸巾把车牌上的泥擦一擦,打开车门却先看见了曾砚昭的雨伞。

怕是因为没下雨,曾砚昭下车时就忘记了。

郁弭拿出伞,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黑压压的云层遮住了天光,也不知是天黑了还是快要下雨了。

他关上门,给车上了锁,拿着伞匆匆往山门赶去。

这时正值晚课,师父们念诵着《慈云忏主净土文》,诵经的声音在寺院中回荡着。

既然已经念诵至《慈云忏主净土文》,郁弭猜测曾砚昭应该不可能赶往禅堂,中途加入晚课了。

他往居士楼的方向走,果然在罗汉殿外看见了曾砚昭和他的同伴们在一起。

曾砚昭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学生和他站在一起,两人与方训文说着话,不知正在讨论什么事,其他人则在罗汉殿旁做测绘。

曾砚昭的表情看起来并不轻松,使得郁弭在不远处看了,不由得停下脚步,犹豫着是不是该走上前去。

正巧曾砚昭发现了他,虽然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就继续和方训文说话,郁弭也因此决定把伞送过去。

“做不来七开间,周围的建筑限制住了。”曾砚昭说完这句话,瞄见郁弭朝他们走来。

郁弭上前说:“曾老师,您的伞,刚才落在车上了。”

“哦……好,谢谢。”他接过雨伞。

他笑了笑,看他们没有继续交谈,自己便没有马上走。

没有想到,方训文却说:“找了个小跟班?”

闻言,郁弭险些被唾液呛到,喉咙哽了一哽,脸上就被气堵得有点发烫了。

曾砚昭解释说:“今天去市里开会,拜托他送我去的。后来一起回来,我要去长秋寺,就一起去了。”

“哦……”方训文对郁弭笑道,“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

郁弭挠挠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在一旁做测绘的杨念棠听到他们去过市区,问:“从这里开车去市区,要花多长时间?”

“看天气,像今天,路熟的不到一个小时。”郁弭回答说。

“啊……”他了然点头,又问,“寺里的车能借我们开开吗?我们有驾照,能自己开车,这样就不用麻烦你们接送了。周末想出去吃饭。”

周启洁打趣道:“这才多久,就熬不住了?”

杨念棠伸了个懒腰,说:“这一天天的,干的都是脑力兼体力劳动,光吃斋可扛不住。你看郭青娜,才吃了两天斋,气色就变差了。”

被提及的郭青娜只是冷漠地瞟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少来了,想出去high就直说。”周启洁扁扁嘴巴。

“直说了,你们和我们出去吗?”麦承诚听了笑道。

“就是就是。哎,方老师、曾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去搞个团建联谊吧?”杨念棠说,“我们对佛主是尊敬的,所以对佛主不敬的事情才不好在寺院里做不是?都来一个多星期了,连顿火锅都没吃上呢。”

他的话音刚落,长鱼和云板声就相继响起了。他立刻接话说:“又要喝粥了。方老师,总不能天天吃斋嘛!”

方训文无奈地笑,摇了摇头,对曾砚昭说:“改天出去聚聚?你吃斋,孩子们可不能跟着你吃素哎。”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曾砚昭身边的郭青娜。

郭青娜避开他的目光,不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

看见她的耳根子泛红,诧异从曾砚昭的心头一扫而过。他说:“我无所谓,你们定时间吧。但寺院晚上关门得早,要是晚上吃饭,得先做好安排,和他们打个招呼。”

“这当然。”杨念棠已经合上他的本子,来到他们身边,“郁师兄,车能借我们开吗?我试过了,从这里叫辆车,真不方便。”

“车说寺里的,能不能出借,我做不了主。”郁弭为难道,“不过智空师父交代过我,要是你们有需要去市区,就接送你们。到时候你们说一声,我送你们出去也可以的。”

坐在架子上的高填艺听了笑说:“你也想出去吃火锅吧?”

郁弭忙道:“不是的。”

周启洁哈哈笑起来,说:“她逗你的!”

郁弭顿时犯窘,不知该说什么好,却见其他人都笑了,唯独曾砚昭的脸上没有笑容,像是不明白有什么值得笑的。

“先吃饭去吧。”曾砚昭说。

那几个学生为了出去吃饭,一唱一和的,怕是已经蓄谋已久了,郁弭若说全然没有心动,就能算得上是妄语。